黎县令看到还没到预产期的夫人抱着婴儿下车,便知夫人这是早产了。他厉声问张妈妈:“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这么多人护着,还让夫人早产了?”吓得几个人立刻跪下认罚。
黎夫人柔声道:“不怪他们,是路上遭遇惊马了。咱们进去再详细说。”
夫妻俩回到内院,等黎夫人躺下,黎县令坐在夫人床边,询问事情经过。
黎夫人示意身旁的大丫头红梅,把昨日发生的事情细细禀告黎大人,红梅事无巨细,详细说了昨天的遭遇。
这又是惊马,又是山匪,还难产了,黎县令听得心惊胆颤,暗暗庆幸妻儿命大,遇上贵人了!待到听说救了妻儿的人姓沈,不由得惊叹道:“我们黎家竟与沈氏有如此不解之缘,只是不知这个姓沈的与祖父说的沈家可有关联?”
他关切地对夫人道:“夫人,你辛苦了,累你跟着我一路奔波,以后可得好好养着。”
黎夫人温婉一笑,道:“给夫君生儿育女是为妻的本份,倒是多亏了昨夜救咱们母子俩的沈家小郎。”
黎县令一边去安排人给夫人准备吃食,一边派遣小厮去请郎中,又遣人去找奶娘。想到那帮胆大妄为的山匪,黎县令气不打一处来,立刻亲笔书信一封,遣了一名衙役与一名镖师即刻送到相州给知州孙大人,希望孙大人督促柳河县早日捉拿山匪。
说起孙大人,那可是与黎家有些渊源的,他与黎县令是同乡。当年黎家发迹后,苦于受白瓷案牵连,三代不能参加科举。黎老爷子便“曲线救国”出钱资助贫困学子,孙知州便是受资助的学子之一。这些年黎家没少给孙大人送礼,孙大人也没少与在自己家乡任职的同僚通气,诸多关照黎家。
且说罗镖头等人将夫人送到,本已是完成了这次走镖,但因着黎县令是新上任,又出了这些事,手下暂时没有得用的人,因此又加了佣金,多留他们半个月,罗镖头也欣然应下。
一会儿,一个小厮带着一名白须白发,精神矍铄的老郎中来到后堂。小厮站在门口禀道:“大人,济世堂的郎中请来了。”
听闻小厮禀告,黎县令走出内室坐到外间的主位上,方应道“请他进来,你在廊下候着。”
老郎中健步走进房间,向坐着的黎县令施了一礼问道:“见过县令大人。可是要给夫人看诊?”
“是的,红梅看坐。”黎县令等老郎中坐下后才又说道:“老先生贵姓?”
“小老儿姓赵。”老郎中答。
黎县令又道:“拙荆昨日在柳河县出了些意外,致使我儿早产。今日又一路奔波回到上邕县,本官很担心她们母子的身体状况。赵大夫就给她们俩都仔细看看吧。红梅,领赵大夫进去。”
赵大夫坐在床边,先是闭目凝神地给黎夫人诊了右手的脉,然后又示意夫人换左手。待到两手皆诊完,他捋了捋银白的胡须道:“夫人无甚大碍,只是产后失血。我开个补血益气的方子,服用三日即可。”
赵大夫又叫人抱过小公子给他查看,先是仔细看了婴儿的双手皮肤,皱着眉头“唉~”了一声。又仔仔细细地把了左右手脉象,接着用手撑开正在睡梦中的婴儿眼睛,观察了他的眼白颜色,捋着银白的胡须问道:“小公子可是曾经窒息过?他窒息了多久?”
房间里的众人见他的神情都十分担心,莫不是小公子的身体出了什么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间竟无人回话。赵大夫不满地“嗯~?”了一声,众人回神,张妈妈向他躬身行礼道:“我家小主子刚出生时就没了呼吸,是沈小郎用了特殊方法把他救过来的。”于是又向赵大夫详细说了沈无求的救治过程,末了补充道:“他说这叫心肺复苏术,也可用于溺水之人。”
“呀,居然有此神技!妙哉妙哉!”赵大夫捋着胡须赞叹不已。就在此时,睡梦中的小婴儿经过一番折腾,醒了。赵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串小银铃,在婴儿的左上方摇响,那孩子闻声缓缓转头看向铃铛。他又在不同的几个方位摇铃,婴儿都能准确地盯视声音发出的方向。
再观察了婴儿的眼神道了一声:“奇哉!”赵大夫沉思片刻后,不解地探向了婴儿脖间的大动脉,继而又探向婴儿脚上的脉搏,又一番折腾后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他对众人道:“小公子无病,只是因早产瘦小些,以后多注意营养即可。”
赵大夫走出内室,身后的红梅忍不住嘀咕道:“无碍,你还折腾半天,都被你吓死了?”老头子听闻没理会,向黎大人汇报去了。
赵大夫向黎县令汇报了黎家母子的身体状况,末了道:“大人可得好好谢谢那位出手为夫人助产之人,他可是救了令郎两回的人。”
“喔,此话怎讲?”黎县令奇道。
赵大夫回道:“我观令郎肤色及脉象,定是因产程过长而曾经窒息,大部分发生这种情况的婴儿,不是胎死肚中,就是成了痴呆儿。”
黎县令大惊:“那我儿如何了?”
“黎大人放心,令郎耳聪目明,眉清目秀,且双目炯炯,定是个智力健全的。若不是那位郎中在助产时注入灵气,护住了令郎的心脉,还及时使小公子恢复呼吸,令郎只怕是凶多吉少。那位郎中妙手回春,不但两次救了令郎,还顺便打通了这孩子的奇经八脉,这孩子日后若练武定有大成!”赵大夫赞叹道,语气中有着一丝羡慕。
黎县令点头:“这事自然得好好谢谢沈家父子的。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何为灵气?我只知道练武之人有内力,却不知灵气为何物?”
赵大夫道:“灵气乃是练气的修士运用特殊功法,吸收天地灵气而形成的神秘力量。练气期修士输出的为灵气,只有筑基期以后的修士才能输出灵力。据我所知,整个天启朝目前只有本派之人才掌握这门功法,也许那位沈郎中与本派还有些渊源也不一定。”说着赵大夫一运功,隔空将黎县令手边的茶杯稳稳托起,吸引到自己手上。
黎县令看得目瞪口呆,他接着道:“那位沈郎中正胎位的手法很是罕见,还有那心肺复苏术,老头子很是好奇啊!能用灵气护住令郎的人,至少已经是练气二层才能做到,我当年可是练了十年才达到这个境界。这样一个兼修医术与灵气的人实属罕见,大人若有机会得见这位奇人,请大人给小老儿引见一二。”
此时此刻,这二人都不知道他们正在谈论的奇人仅是一个十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