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这句话的意思是,目光短浅的人,只谋求一身利益,而君子能谋一国之利,但在君子之外,还有大丈夫,能谋天下之事。”
赵枝枝:“赵姬明白了,殿下想做大丈夫。”
“赵姬真聪明。”
“可殿下不是已经坐拥天下了吗?”赵枝枝疑惑,侧脸望着姬稷:“殿下已是帝太子,将来还会成为帝天子,天下之民皆是殿下的臣民。”
少女稚嫩的口吻和理所当然的腔调令人心生愉悦,姬稷抱着赵枝枝晃了晃,语气轻快同她说:“为君者,只凭一个虚号是不抵用的,要看他的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他的法令能束住多少官员,他的铁骑又能征几寸土地。”
他拿过一旁的四海地图展开来指给她看:“当这上面只有一个家姓,众人只知帝天子而不知诸侯国国君时,才能真正算是四海归一,天下臣服。”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锐利似鹰,赵枝枝仿佛看到太子站在青铜王车上剑指天下的冷峻。她第一次听这样的话,觉得很是新鲜,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她知道太子定是在说很厉害的事。比让各诸侯国年年进贡帝台更厉害的事。
姬稷从遥远的大计中回过神,赵姬正用她那双纯情天真的圆眼睛盯着他,她的目光是那般专注,他一低眼,便成了她柔柔眼波中的一株水草,她用她干净清澈的眼神轻轻抚荡他。
“殿下一定会如愿。”她连他要做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便一口稚气地肯定。
赵姬认识的雅字不过几十个,她甚至连书都不会看,可他竟一点都不嫌她浅薄无知。就算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他也想多和她说一些,她认真地听他说话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姬稷继续握着赵枝枝的手写字,“以后孤每天都教你学字。”
赵枝枝受宠若惊:“每天都教吗?”
“每天都教。”姬稷在脑海中安排能够腾出的时间,“睡前教你,每天教十个字,赵姬可愿意?”
赵枝枝连连点头:“愿意,愿意的。”
她生怕太子反悔,抱住他的脸就亲上去,啵啵啵好几下,啵出红印来:“殿下最好了。”
姬稷被她亲了一脸口水,一点不恼,十分欢喜:“习个字而已,就这么高兴?”
原本他就答应过她的。只是后来忘记了。
她可怜巴巴地将他从前教过的那几十个字翻来覆去写,他早就想教她新的了。一直没时间,耽误了。
姬稷下定决心这次不再忘记:“等你学会所有的雅字,孤还会教你其他想学的,你想看什么书,孤都会为你寻来。”
赵枝枝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喜砸得头都晕,她字也不刻了,抛开笔刀,整个人挂在太子身上。
她蹭着他,贴着他,想要讨好他,高兴地找不着北。
她喜欢习字,她想要念书。
她想看好多好多书,她想知道好多好多事。这比美食更令她激动。她无法行万里路,但她可以在书中窥万里路。她脑袋里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或许都能在书上找到答案。
“能不能每天多习几个字?”赵枝枝比划指头,“赵姬每天想习二十个字。”
姬稷捞起她的手,“每天习的新字要刻上十遍才能熟悉,一天下来就要刻两百个字,手指都会被磨破,赵姬要是磨破了手指,孤一心疼,就教不下去了。”
赵枝枝立刻改口:“那就每天十个字,一切都听殿下安排。”
“今天还学吗?”
赵枝枝点头:“学。”
赵枝枝今天学了十四个新字,因为太子教她的那句话有十四个字。太子说今天就算了,明天起就只教十个字,就算一句话再长,也只准她刻十个字,因为她要将这十个字再刻上一百遍。太子说怕她累,但他又说,他严厉得很,她每天必须交一百遍新刻的字让他过目。
“以后你就和两位小王子一样,每日午时前将功课呈上来,孤会让家令来南藤楼取。”太子薄唇抿出不近人情的冷漠,“你若偷懒,亦要受罚。”
赵枝枝抖了抖:“会重重地罚吗?”
“自是要重重地罚。”太子抱着她在床上打滚,他还挠她痒:“罚你做那天做过的事。”
赵枝枝:“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