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的婚事很快定下,定的孙家长房嫡次子孙馆。
孙馆今年二十有五,又号孙玉郎,在殷地时颇有才名,乃是孙家给予厚望的子孙。殷王室东迁帝台,殷都贵族大多跟随而来。在殷都时,孙家并不起眼,到了帝台,更是声希味淡。
孙家现任家主孙鼎做过御史大夫,后因政见不同,退隐过数年。为他的退隐,殷王室曾派人劝慰,当时殷王室变法,从上到下皆是主变派。孙鼎不看好变法,为家族利益着想,依旧选择了隐退,暂避风头。
一退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殷都变法已不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殷王室入主帝台,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从前因为变法之事对殷王室多有怨言的殷国贵族们,无论是新贵还是旧贵,皆因入主帝台的事,对殷王室献出前所未有的忠诚与热忱。他们的王成了帝天子,有生之年,他们竟然有幸看到殷人称帝,这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所有的殷人都该为此自豪!
和其他的殷人一样,孙鼎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殷王室的重用。他出山以后,做了个谏议大夫,谏议大夫是虚职,没什么多大用处,帝天子不喜欢谏议官,设下官职只为安抚人心。一年到头,孙鼎得见帝天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孙家祖上并无出名的人物,吃不了旧本,全靠孙鼎撑着。孙鼎已年迈,早该让出家主之位,之所以迟迟没有退下来,是因为孙家现在只能靠他。
孙家在殷国一众新贵中算不得什么大家族,搁从前,孙家要想娶帝台贵族家的嫡女,会被人耻笑是痴人说梦,但是随着殷王室的得势,殷国贵族也都水涨船高,孙家娶赵家女,门当户对。
云泽台相看一事,孙馆并不乐意,得知赵姝选中自己后,更是百般纠结。
孙馆前去找孙鼎:“爷爷,孙儿还不想娶妻。”
孙鼎老态龙钟,拿拐杖戳他:“整个孙家只有你没娶妻,你不娶,谁娶?”
孙馆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躲一边问:“为何一定要娶?赵家对孙家并无用处。”
“赵家有没有用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家能借此机会在太子面前露脸。反正你迟早要娶妻,娶谁都一样,娶回来供着便是,你若不喜欢,别搭理她不就行了吗?”
孙馆郁闷:“也不知道那赵姬的姐姐长什么模样,是丑是美?”
孙鼎:“再丑你也得娶。更何况,她是赵姬的姐姐,听说赵姬相貌出众,乃是绝色美人,赵姬的姐姐就算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孙馆仍是郁结:“一个宠姬而已,竟让殷贵各家出动子弟任她择选。”
“谁让她得宠呢?云泽台那么多女人,就只赵姬得了太子的宠爱,太子宠爱她,自然愿意讨她欢心。”
外面下着雨,孙鼎手脚酸痛,躺到床上让孙馆替他捶捶。
孙馆一边捶一边阴阳怪气地道:“以后太子有了新宠姬,孙家可就没有年轻子孙能娶那新宠姬的姐妹,到时候爷爷只能自己上阵喽。”
孙鼎伏在枕头上,面上并无半分恼怒之色,语气轻松答道:“只要人肯嫁,老夫一定娶。”
孙馆在孙鼎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嘴里干瘪瘪问:“爷爷既有娶娇妻之意,这次何不自己娶了那赵氏女?她一嫁过来就是家主夫人,整个孙家都要喊她一声主母夫人,比起嫁孙儿,她还不如嫁爷爷。”
孙鼎摆摆手:“这次不行,下次,下次再说。”
“为何这次不行?”
“因为这次是太子第一次讨宠姬欢心,下次太子再宠第二个,未必有这次上心。你年轻英俊,这次你上更合适。”
孙馆又翻了个白眼,手下动作加重:“哦。”
孙鼎哎呦一声:“乖娃娃,捶轻点!”
婚事定下后,赵家得知赵姝选了孙家,木已成舟,也就不再阻拦。
赵姝没择婿之前,他们尚能为了赵家的尊严出手拦截。嫁了那么多个半奴,没道理连家中嫡女的婚事也要被人插手,为赵家的颜面,也为一口气,怎么都要拦一拦。
派几个剑客,拦他们赵家自己的女儿,是他们的家里事,算不得冒犯谁。但现在婚事定下了,他们再拦,这份不知好歹就要摆上明面了。私下抱怨也就算了,如若公然挑衅太子,就算太子有意放过,殷王室和殷国贵族也不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