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枝枝没有睡觉。
她盯着太子看了一夜,太子睡得很沉,他累了,她偷偷亲他好几下,他都没有醒来。
赵枝枝虽然彻夜未眠,但是她第二天兴奋得就像一头牛,浑身上下全是劲。
小牛一般的赵枝枝喊起人中气十足,一声声“殿下”喊出口,震得姬稷耳朵疼。
屋外白雾笼着窗户,虾青色的天空尚未见晨晖。赵枝枝自告奋勇为姬稷梳发。这是她第一次睡得比姬稷晚,起得比姬稷早——因为她压根没睡。她打算以后都这样,做一个早起的赵姬,送殿下出门办公。
赵枝枝盯着姬稷的后脑勺,象牙梳一下下梳着他的头发,她在心里想,殿下的头发真是又黑又粗,但她不会嫌弃的,就算他的头发很难理顺,她也会天天为他梳发,因为拥有一头粗黑长发的殿下,是她的殿下,是她的男人。
他不再是她的主人了,她总算明白他之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赵姬不必有主人”是什么意思。
赵枝枝梳着梳着亲了亲姬稷的头发,姬稷怪叫:“作甚。”
赵枝枝宝贝地捧起他的头发,往下梳了梳:“赵姬喜欢殿下的头发。”
姬稷顶着被她梳痛的头皮,掩住嘴角因为被梳子扯疼的狰狞:“喜欢也不能亲,知道孤几天没洗头了吗?脏不死你。”
赵枝枝嗅了嗅:“好像是有一点臭。”
姬稷立马甩过自己的长发捧起一闻:“臭吗?三天没洗而已,真的发臭了吗?”
赵枝枝趴到他背上抱住他:“赵姬骗殿下的,殿下的头发和赵姬的一样香。”
“小骗子。”姬稷抖了抖双肩,将她抖下去。他仍是在意他的头发,让人去取香粉。香粉覆在脑袋上,奴随们小心翼翼地吹,白白细细的粉末从头发上吹开,转瞬消失不见。
姬稷想让奴随们替他梳发,奴随们一人一把梳子,一小撮一小撮地梳,比赵姬梳得舒服多了。可是不等他吩咐,赵姬已经扑上来,她嘴里嘀咕:“好不容易理顺,这下又得重新梳了。”
姬稷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算了,让她梳吧梳吧。
这点痛算什么,殷人男儿,怎能连梳发之痛都忍不了。
他觉得赵姬今天有点不一样。早上起来,他一睁开眼,她就看着他了。赵姬的眼睛本来就大,早上一眨不眨地凝视他,那双眼睛比平时更大更圆,像一对牛眼睛。
有着牛眼睛的赵姬,今天喊起人来,也像是牛哞哞叫,她贴到他怀里,用脑袋不停顶他的时候,也像是牛。
姬稷想着牛,脱口而出:“晚上吃炙牛肉吧。”
赵枝枝也想吃牛肉了:“渍牛肉更好吃。”
“为何渍牛肉更好吃?孤觉得炙牛肉更好吃。”
赵枝枝为自己心爱的渍牛肉争夺一席之地:“炙牛肉用火烤容易烤糊,渍牛肉就不一样了,新鲜的薄片牛肉去筋剔膜用美酒浸泡,蘸上豆酱吃,吃进嘴里,又酥又软,嚼劲十足。”
姬稷:“吃炙牛肉。”
赵枝枝:“吃渍牛肉。”
姬稷回头,目光扫视赵枝枝:“你敢和孤争?”
赵枝枝愣了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得了那管羊皮卷,就像是多得了一条命,整个人都轻松了。他的承诺令她不再为自己的性命前途担忧,她的命握回她自己手里,可是这才第一天,她就开始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