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又点了一杯可乐。
“你怎么会变这么瘦?”萝凯问。
“因为霉菌。”
“什么?”
“霉菌显然会把人吞噬掉,它会吞噬你的大脑、眼睛、肺脏、注意力,吸走色彩和记忆。霉菌越来越多,我越来越少,它变成了我,我变成了它。”
“你在唠唠叨叨说什么啊?”萝凯高声说,做个鬼脸,表示恶心,但哈利在她眼神中看见笑意。她喜欢听哈利说话,即使哈利说的只是些琐碎而令人费解的话。哈利将他家有霉菌滋生的事说给了萝凯听。
“你最近怎么样?”哈利问。
“我很好啊,欧雷克也很好,可是他很想念你。”
“他这样说吗?”
“你明明知道他会这样说,你应该多关心他一点。”
“我?”哈利看着萝凯,愕然地说,“分手又不是我决定的。”
“那又怎样?”萝凯说,从酒保手中接过金巴利酒,“你跟我不在一起又不代表你跟欧雷克的关系不再,这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你们都不容易对别人交心,所以更应该继续培养彼此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关系。”
哈利啜饮一口可乐。“欧雷克跟你那个医生处得怎样?”
“他的名字叫马地亚,”萝凯叹了口气,说,“他们正在试着相处,他们……是不一样的人。马地亚很努力尝试,可是欧雷克让他不太好过。”
哈利心头浮现一阵甜美酥麻的满足感。
“马地亚的工作时间也很长。”
“我以为你不喜欢你的男人工作。”哈利接口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萝凯竟然也不生气,只是哀伤地叹了口气。
“哈利,工作时间长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一工作起来就好像着了魔似的。你就等于你的工作,驱动你工作的不是爱、不是责任感、不是企图心,而是愤怒,渴望复仇的愤怒。这样是不对的,哈利,工作的驱动力不应该来自愤怒,你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对,很清楚,哈利心想,我还让病魔入侵了你家。
哈利清清喉咙:“那你那个医生的工作驱动力是……正面的喽?”
“马地亚还是会去急诊室值夜班,他是志愿的,同时也在解剖部当全职讲师。”
“他还捐血,而且是国际特赦组织的会员。”
萝凯叹说:“哈利,B型阴性血非常罕见,而且我知道你自己也支持国际特赦组织。”
她用顶端有匹马的橘色塑料搅拌棒搅弄着那杯金巴利酒,红色调酒在冰块周围旋绕。
“哈利?”她说。
她的口气让哈利紧张起来。
“圣诞假期的时候马地亚会搬去跟我住。”
“这么快?”哈利用舌头舔了舔上颚,寻求水分,“你们才认识没多久。”
“够久了,我们计划明年夏天结婚。”
麦努斯看着热水流过双手,流进水槽,消失不见。不对,没有东西会消失,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就好像过去这几个星期他收集信息的对象一样。这份工作是哈利交代他做的,哈利说事情可能别有蹊跷,要他周末之前交出一份报告,这也表示他不得不加班。他知道哈利会分派这类工作给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在淡季有事可做。由三名制服警察组成的失踪组拒绝继续调查这件旧案子,他们的新案子已经够多了。
麦努斯经过无人走廊,走回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微微开着。他确定自己出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