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河野纸只有这家店在卖?”
“对,”侯勒姆说,“还有一家是在卑尔根,可是他们几年前就不卖这种纸了。”
侯勒姆等待哈利回话,也就是说,等待哈利再度发问。德怀特·约卡姆正小声地以真假嗓音交替唱着他的爱随她埋葬。哈利一声不吭。
“哈利?”
“我在思考。”
“太好了!”侯勒姆说。
侯勒姆的这种内地式冷笑话经常让哈利在过了很久之后才咯咯发笑,即便等他笑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哈利清了清喉咙。
“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你不希望调查命案的警察追查到你,你绝对不会把这种纸寄到警察手中,只要看过犯罪电影就知道,这种线索我们一定会追查。”
“说不定他不知道这种纸很罕见?”侯勒姆建议说,“说不定纸不是他买的?”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雪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失误。”
“可是他已经失误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认为这是失误。”哈利说。
“你是说……”
“对,我认为他要我们追踪他。”
“为什么?”
“很典型啊,自恋的连环杀手会建构一场游戏,自己扮演所向无敌的主角、全能的征服者,最后一定会赢得胜利。”
“赢得什么的胜利?”
“呃,”哈利说,第一次把这种话大声说出来,“赢过我而获得的胜利,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有点自恋。”
“赢过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他知道我是挪威唯一逮到过连环杀手的警察,所以把我视为挑战。那封信也透露出这种迹象——他提到了图翁巴,可是我也不确定。对了,你有卑尔根那家店的名字吗?”
“我是弗莱伯!”
或者该说那发音听起来像弗莱伯。弗莱施(Flesch)这个姓氏的发音为fl?sk; l为轻音,?为长音,中间的s只是轻轻带过。但是用较重的卑尔根腔念起来,就变成了弗莱伯(Flab)。将自己的名字念成菲莱伯的彼得·弗莱施气喘吁吁、说话大声、彬彬有礼。能和人谈天他感到开心;是的,他贩卖各种古董,只要是小古董他都卖,但他专攻烟斗、打火机、笔、真皮公文包和信纸。他的商品有些是二手的,有些是全新的。他的顾客多半是常客,年龄和他相仿。
哈利问起河野纸,弗莱施用遗憾的语气说他们已经不卖这种纸了。的确,他进河野纸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我想问的事可能有点强人所难,”哈利说,“我知道你的顾客大部分是常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有谁跟你买过河野纸?”
“可能记得一些人,有姓莫勒的,还有来自慕兰的老基卡森。我们不做记录的,不过我老婆的记忆力很好。”
“可不可以请你写下你记得的那些顾客的全名、大概年龄和地址,寄电子邮件到……”
哈利的话被啧啧声给打断,“我们这里不用电子邮件,年轻人,以后也不会用,你最好给我传真号码。”
哈利给了他警署的传真号码。这时哈利忽然犹豫了一下,他突然有个灵感,灵感总是毫无来由可言。
“你几年前不会刚好有个顾客叫葛德·拉夫妥吧?”哈利问。
“你是说铁面人拉夫妥?”弗莱施笑说。
“你听过这个人?”
“城里每个人都知道拉夫妥,他不是我的顾客。”
前任队长莫勒总是说,为了找出可能性,你必须排除所有的不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当警探排除一条无法导向结论的线索时,不该感到绝望,反而应该感到高兴。再说,反正这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好吧,还是谢谢你,”哈利说,“祝你有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