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摇摇头:“当时教主亲自出手擒住了秋玉颜后,伤心过度以至呕血。教中子弟缚住秋玉颜等教主发落。可是教主竟然半个时辰也不曾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秋玉颜。我当时躺在地上,麻药的效力已经渐渐过去。我竟然不敢动弹一下,当时那场景,诡异到极点。满地都是鲜血,人的残肢断体。秋玉颜伏在地上手脚已经被捆缚住,她受伤也是不轻。就这样静默了半个时辰后,秋玉颜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没笑到一会,人就晕了过去。”战天闭上眼睛,面上肌肉忽然跳动起来,他到如今都无法忘记在那一天,整个总部都已经变成了修罗道场。而秋玉颜的笑声,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有种魂魄撕裂般的绞痛。
“把她先关到禁室,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禁室两丈距离。”笑声彷佛惊醒了夜魔,他挥手让人把秋玉颜带下去,在战天听来,他的声音一下老了至少十年。
战天想到这里,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夜魔说那句话时候的语气。他看着燕弃:“你是七年前入门的,你可知道,当时教主和十二年前相比,面貌性情都已经大变,教主的那一头白发,就是处理完变乱后一夜变白。其实,其实教主,教主那一年,也不过才四十二岁而已。”
燕弃低低地轻呼一声,他从来没想过去询问自己师父的年纪。但是在他心目中,师父满头的白发,虽然脸上常年带着一个木制的面具。但是从声音举止,他一直认为师父至少已经七十多岁了。
“教主等到秋玉颜被带下去后,直勾勾的目光看着我,这次秋玉颜叛乱,独独给我一个人下了迷药,没有杀我,教主肯定是心生怀疑。我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我自己心里却是问心无愧,只是迎着教主的目光,当时我想好了,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想到也许能在黄泉路上看到秋玉颜,我竟然,竟然心里有一些欢喜。良久教主叹了口气,对我说,他知道这次叛乱和我没关系,他也知道为什么秋玉颜没有杀我。教主让我先把右祭司独云的伤疗好,然后协助独云一同处理这次事件的善后。教主,教主后来就去闭关一个月。这一个月中,秋玉颜一直关在禁室。我几次借送饭之机去偷偷看过她,她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只是一句话都不说,每天吃完饭就疗伤练功。我,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肚里的孩子,才那般的努力活下去。”
燕弃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他每次在燕王宫里淘气,惹怒了父王后,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护着他。为了他,母亲甚至不惜以王后之尊,要去讨好父王宠爱的如夫人,好让她能在父王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可惜,母亲却又怎能知道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如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做上王子,又怎会去体恤自己母子。纵使自己的母亲只是想让自己平平安安的生活,哪怕不要什么王子之尊。可是,王宫里又怎能理解这样平凡的想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只要是王子,就永远不能免除别人对这个位子的觊觎。
在这个位置上,你要么被别人打倒,要么打倒别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一旦踏上权力之位,你别无选择……
燕弃的手指紧紧的捏住袖中胭脂刀冰冷的刀身。只有这胭脂刀,才能让他冷静下来。他慢慢驱散脑海中对母亲的回忆,重新静静聆听战天的回忆。
“其实玉颜为什么没有杀我,我是明白的,当年,我随她一同去狮子岭挑盘踞在那里的一伙强匪。当时传回的情报并不准确,我们带领的黑夜圣教的人手太少,结果被狮子岭的匪徒包围在了一处绝壁之上。我施用了天地同归的护体大法,我自身的功力陡增了十倍。就这样,我和她最终杀了百倍于我们的敌人。而我,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再也撑不住了,喷血不止,昏死过去。我最后一眼看到玉颜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她的眼角有一滴泪。那个时候,我居然全部忘了自己的伤痛,只觉得,只觉得,玉颜居然能为我落泪,我就算从此死去,也很好啊。”
燕弃只听得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同情,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战天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情?
战天忽然笑了一笑:“那个时候我不过和你一般大小,在这样的年龄,男人不管因为情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后来,我在总部足足躺了一年时间才恢复过来,多亏秋玉颜为了我上雪山采来雪莲,又去极南边的瘴疠之地寻觅到灵芝,总算把我这条命保住了。想来,秋玉颜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留下我这条命的吧。”
“师父派你们一直找大师姐的下落,是想把大师姐抓回去关入搜魂洞吗?现在大师姐不在了,这个小姑娘,师父,师父难道还要让她代替大师姐受到教里的惩罚吗?”不知道为什么,燕弃忽然有些担心起青蝶了。
“不知道,教主当初让我们活着把秋玉颜带回去,如今,也是要好好的把秋玉颜的女儿带回去。当年秋玉颜的失踪也是本教的一大秘密。就在教主出关后,用了半个月时间把教里事务重新整饬。最后,教主下令他第二天将亲自开启搜魂洞,把秋玉颜关进洞里。可是,当天晚上,秋玉颜就从禁室失踪了。教主震怒之下,清查总部,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秋玉颜变成了空气,突然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大军对峙
“突然消失?怎么可能?难道不会是有当时还没发现的叛乱教众偷偷地放了秋玉颜?”燕弃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活人,怎能突然不见了。
战天摇摇头:“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禁室是总部最牢固的地方之一,也只有犯下大错的教众才会被关在那里等候处置。禁室是个四四方方面积不过十丈左右的一个石屋,只是这个石屋却是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做为通风和送食物的过道。石屋是没有门的,只是有一个地道,一边通往石屋,一边则是在教主素常休息打坐的屋子里。而且,地道的开关只能从教主那里开启。前一天,秋玉颜还在石屋里,可是后一天,秋玉颜就不见了。石屋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别的开挖地道的痕迹。”
燕弃嗯了一声,陷入到沉思中,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慢慢浮现出来,他却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来。他看见战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想法,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朝燕弃点点头:“不错,我们都曾经有这个疑问,却都不敢说出来,其实,其实,我很是希望是教主放了秋玉颜。因为,因为,秋玉颜其实就像教主的女儿一般。当年秋玉颜本是弃婴,教主拾到才出生不过一个月的她,像自己女儿一样抚养大。唉,谁会想到,最后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战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好了,这件事情就到这为止吧。教主让你这次攻下居庸关,安置妥当后,回总部一趟。”
燕弃点点头,目送战天离开自己的帐篷。他又想起了那把叫做黑眸的长剑,那个使剑的女子,纵然如她风华绝代,到现在,却又能有多少人还生活在她的影响下?可是自己,自己不一样,燕弃的手握紧了袖中的胭脂刀。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记得我,让天下人世世代代都知道他们的生活是我燕弃赐予的!
居庸关上黑色的狼烟一直燃烧着,在空旷的蓝天下分为醒目。赵慕依旧一身白衣,站立在城头,阿烈和熙城守分别站在他身后两侧。
远方滚滚尘烟扬起,尘烟推进到一里左右距离的时候,静止下来。再过了一炷香时分,烟尘慢慢的沉寂下来,露出黑压压的骑队。黑色的衣衫,跨下的骏马,闪亮的大刀,甚至那些骑士们脸上刚毅的神色都能看见。一面绣着大大的“燕”字的旗帜在阵前飘扬。
突然之间,阿烈感觉到,和燕军相比,脱花鲁他们就像是小孩在过家家。而真正的战争,是属于成年人的游戏。
熙城守眼睛凝视在远方的阵地上:“燕军看来是想让我们出城先来番阵地决战。嗯,燕国的骑兵向来以速度快捷著称。看来我军应该避其锋芒,不能拿骑兵和他们对抗。不如,用步兵和甲兵掩护弓箭手,如果骑兵敢冲入到我方五十丈内,弓箭手的长箭转射马,然后骑兵出击,在马上斩杀落马的士兵。”
“如果不出城迎战,坚守在居庸关内,以静制动,拖到燕军士气疲惫后再行出击如何?”赵慕慢慢地说,脸上神色异常凝重。
“第一战如果不出城,会挫伤城内士兵的锐气,同时,会丧失了我赵国大军的威名。赵国的大军,只能战,也只为战而存在。全城百姓都想看到我赵军的军威,如果面对燕军如此的挑衅,缩在城内不出来,只怕百姓们就先失掉了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