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尧点点头,“是。结果这次项目快要完结,又出了个岔子,我和韩涵的意见不统一,我还是觉得我是对的。但我永远说不过她,最后背锅、熬夜辛苦修改的又得是我。”
唐影想了想,告诉她:“要不这样?你提前做好两个大概方案,一个按照她的思路,一个按照你的思路。先把按照她思路写的文本给她,然后告诉她按照这个思路可能存在哪些问题。这时候,如果她问你的看法,你就可以拿出你准备的另一个版本了。”
崔子尧顿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她不问呢?
“不问也没关系。只要上述邮件你记得同时抄送老板。既然你已经做了必要风险提示,她不听,之后也怪不到你头上。”
崔子尧这才明白过来,想起什么,佩服起来:“难怪了,MA公司这个项目,韩涵再怎么想甩锅,都拿你没办法。”她将烟灰掐灭,看着唐影,由衷开口:“唐影姐,你好厉害。我今年就毕业了,要是以后能跟着你和玉姐就好了。”
两人休息地差不多,起身拍了拍裤子,唐影笑起来:“有事你可以随时问我们啊。以后还能一起抽烟。……导师这个……可能行不通。你无缘无故换过来,韩涵姐脸上估计不好看。”
崔子尧白白净净的脸上淡去表情,她伸手殷切替唐影拍了拍裤子边上残余的一点灰,似乎有点沮丧,细长的脖子点点,过了许久才说:“嗯……也是……”
在唐影拉开楼道安全门的时候,她好像听见崔子尧小声说了一句:
“要是……韩涵姐不在就好了。”
唐影下班的时候将近晚上9点。先是老板将韩涵叫到办公室,之后又发邮件给唐影,让她负责完结马其远公司的并购项目。按照之前为客户提供的工作计划,今天下午就是项目死线,唐影只好又咬牙灌了两杯咖啡,挣扎着修改完法律意见书。
邮件发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看了看手机,两个未接来电——许子诠。
她简直佩服自己,这周沉迷工作无法自拔,差点忘了还有一个男朋友。
许子诠的电话在两个小时之前。微信上问唐影要不要吃饭。两人本约好等周末搬家时再见,许子诠却等不了,非说自己今天正巧就在附近,千方百计要见上一面。只不过她照了照镜子,连续熬夜,眼睛红得像兔子,再多粉底也掩盖不了黑眼圈。她还是强行在洗手间里给自己补了个妆,尽量看起来光彩可鉴。
唐影回了电话问他在哪儿。许子诠说:“你们办公室楼下商场的Costa。快下来,我要饿死了。”
为了等她吃饭足足等到晚上八点。
工作日夜晚的国贸地下商城仍旧热闹,“下班”两个字是属于每一天的高光时刻,空气里泛着愉快的气息。闲逛的的白领鱼贯游来游去,飘向各个目的地。许子诠混在其中,过分扎眼,一眼就能认出。
唐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揪住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看得唐影心里发毛:“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猝死的先兆。”他一本正经,一边看还一边捏她的脸:“还好皮实。经得起高压折腾。”
他知道她这几天接连熬夜,忙到吐血,发给她的信息往往半个小时以后才能收到回音。他为表关心,有事没事就给她发几条标题诸如《震惊!女律师家中猝死,告诉你精英生活有多拼!》、《可悲可叹!一年十五名律师猝死,法律竟成高危行业?!》的微信公众号,以示警醒。
两人确实将近一周没见,唐影看了许子诠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特心疼我?”
“……”他一愣,转开头,抓了她手腕就说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开房。”
许子诠真的带唐影开房去了。这话说得直接,行动也直接,唐影一脸懵圈,傻傻被他牵着,两人随便吃了日式拉面,还未消化完,就一副猴急奔赴床榻的姿态。
大概是许子诠的表情太坦荡,人也好看,哪怕在酒店大堂登记入住的时刻,唐影内心还是几分稳赚不亏的心态。
她一边怀疑他是不是故弄玄虚,一边自我审阅内衣是否合规。等许子诠刷开了门卡,酒店套房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2米的大床映入眼帘。唐影才震惊看向许子诠:“真的开房?”
“不然呢?”他扣了房门,插上房卡。
“做什么?!”她目瞪口呆。
“睡觉。”他伸手夺下唐影的包,拽着她坐到床边,“你昨晚一夜没睡,现在给我好好睡觉。”
哦,是这个层面的睡觉。
许子诠为了表示自己绝无其他想法,特地要了两床被子,一人卷成一条春卷形状,宽大的双人床,两人只露出两个脑袋。像是等待进化的毛毛虫。
唐影规规矩矩洗完了澡,裹了酒店浴袍钻在被窝里,被许子诠没收手机,一副待宰羔羊模样。他却在一旁愉快刷着论坛。房间里关了灯,只有他的屏幕是唯一的光源,手机幽幽亮光打在他脸上,唐影原本确实困到了极致,但此刻看着他,忽然又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