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更怕他的答案是没有。
卫生间镜子的顶光打在两人头顶,照在唐影年轻面庞与精致妆容上,一旁林心姿不太理解这份不甘心,想了会儿说:“那你应该让他看看你过得有多好多幸福。”
唐影点头,很坚定告诉她:“我会的。”
如果不让他后悔,那么这场相遇还有什么意义?没有结果的较劲,争来争去,无非就是一口气。
唐影和林心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程恪正巧在听胡哥聊到徐家柏的事情。两个女孩来了兴趣,问程恪看法。
他想了想,“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一来他已经知道了你住哪里,躲已经失去意义;二来,一些问题越拖反而越能激化情绪。”
唐影点头说:“有道理。其实现在他怎么想我们完全不了解。如果一直躲着,有点被动。”
林心姿默默低头喝了一会儿饮料,抬头:“其实,我打算明天就去他单位找他。”
三个人齐刷刷看着她。
“我想和他当面聊聊。这几件事情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恐怖。我想正式和他提分手,好聚好散。”
“但……不担心自己人身安全?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胡哥问。
“见面地点在他单位。家柏不太敢对我怎么样。”林心姿抬头对胡哥笑了笑,“反而你陪我去的话,可能需要担心一下你的人身安全。”
胡哥一噎。程恪笑起来,瞟了一眼室友:“你可别看现在的小姑娘们,一个个伶伶俐俐的,都比我们有主意多了。”
这句话前半段是看着胡哥,后半段又瞥向唐影。眼里含笑看她,颇有几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依然是十年前的温柔。
四人吃完饭走在路上的时候,见胡哥紧跟林心姿,程恪特地落在了后面。他双手插兜,看了会儿身旁半米远的唐影,才叹了口气寒暄:“好久不见。”
空气里飘着夏天的味道,北京比南方干爽太多,连空气都想被烘烤过一样,在夜晚中蓬松舒展。他们走在这样的夜色里,唐影深深吸一口气,回答:
“挺久了,距离你拉黑我,将近十年。”
她也学着他把手揣进连衣裙口袋里。她穿一件复古绿白格纹吊带鱼尾裙,胯上两个方方正正小口袋,只能塞进去三根手指头,小指头与拇指调皮翘在口袋之外。
程恪听出怨气,反倒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事可不怪我。你那时候才多大,总给我发些奇怪信息。如果不拉黑你,能考上P大吗?”
“哟,那还要谢谢你了?”唐影侧过脸瞧他。路灯下,他的上半张脸带着眼镜,镜片镜片的夜光,只能看见下半张脸。他最好看的地方是他的嘴。唐影记得自己曾这么和闺蜜形容过——“肉嘟嘟的,一看就特别好亲。”
“不客气。”那张看起来特别好亲的嘴弯了弯,正对她笑。
唐影转过脸,不看他了。两人继续安静前行,有一下没一下踩着胡哥与林心姿的影子。
害怕沉默尴尬,她又问了一嘴:“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想了想,又补充:“是不是久别重逢的剧情,都该问这么一句。”
“不太好。”老套的问题,他却没有给出老套的答案。
唐影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会儿,干干问:“诶,你怎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你……用问也知道。”程恪的语调偏低,说话缓缓,总让人觉得有一点忧郁,活在文艺片里。他接着说:“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应该,过得很好。”
晚风将他的声音吹到耳边,唐影又不说话了。他总有本事让她觉得自己拧巴。她希望他在意她,又不需要他在意她。她抛出的招式,无论他接与不接,都无法令她满意。
他始终是她的意难平,牢牢提醒着她曾经失败的过去。她不知如何处理。
四个人沿着路灯前后走在路上,吃得太饱而晚风又恰好,他们干脆漫无边际走着当做遛弯。林心姿与唐影就住在附近,拐过一栋楼在过红绿灯就是所住公寓。胡哥打算护送她们上楼再转身离开,想到什么,问程恪住哪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标志性大楼说,就在国贸饭店里。最近在北京逗留的时间长,大家离得近,有事可以随时找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看唐影。然后拿出手机,走到她身边,笑了笑:“喂,有没有机会,再加个微信?”
唐影也从包里拿出手机,嘴上说的却是:“如果还会被拉黑就先不加了。”
“你啊。”程恪叹:“真记仇。”
林心姿第二天上午就去了徐家柏的单位。工作日,她特地请了假,选了接近午休的时间。
徐家柏的单位她曾经去过一次。国企写字楼管理森严,她现在楼下登记了身份信息,拿了临时门卡作为未预约的访客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