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行舟的脸上不再流露丝毫多余的感情,那双浅色眸子只会静静地垂眸看着他。
不,即便相隔万里,男人也能想象得出闵行舟现在的模样,并且明白,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涌动。
小舟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问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和闵行舟是亲兄弟啊,就像是照镜子时,镜中倒像与镜前人的关系。
无论是年纪、性格、思维还是。。。。。。。容貌,两人都一模一样。
黑暗中,闵覆雪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动灯线,桌面上,台灯亮起,刺目的亮光照亮了半个房间,同时也照亮了沙发椅上,闵覆雪的容貌。
亲兄弟,在母亲腹中,身处同一片羊水的,亲的双胞胎兄弟,早出生几秒的是哥哥覆雪,晚看到世界几秒的,则是弟弟行舟。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那双眼睛的颜色,比起闵行舟淡色的眼球,闵覆雪的瞳色则是深的,覆盖一切的黑,对视得久了,会给人一种仿佛凝视无尽深渊的错觉。
有着覆雪这个干净名字的男人,却是年纪轻轻就以残暴手段上位的牧羊人新首领,就连他本人都不记得,自己手中沾染了多少的鲜血,又怎能不让人畏惧?
除了瞳色之外,还要说其他不同的话,大概是两人的经历,从那个染满鲜血的夜晚开始,两兄弟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叹了口气,闵覆雪投降道:“好吧,我承认,之前的异种人逃兵,我是特意找来给小砚弟弟历练的。”
电话那边传来滋滋的波动,闵覆雪轻声提醒:“小舟,控制一下你的精神力,都影响到通讯质量了哦。”
“为什么?”
闵覆雪挑眉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覆雪,我说过,不要去招惹楚砚,他的背后不仅是京大,任山海已经注意到了他,就算你现在不将京大看在眼中,但,在任山海的面前,牧羊人也不过是一只需要多费些力气才能按死的蚂蚱。
真的将任山海惹怒,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闵行舟的声音落下,闵覆雪才轻笑一声:“说完了?”
也不等闵行舟回答,闵覆雪直接继续道:“你说完就该我了,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着自己,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隐瞒得了任何人,但是——”
在闵行舟看不见的地下,闵覆雪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意味深长道:“我可是另一个你啊,弟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可以骗过我?”
闵覆雪的话音落下,整儿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军部宿舍中,闵行舟握着电话的手指也再次紧了紧,眼中有着太多深沉到让人分辨不出的情绪。
闵行舟没有开口,闵覆雪唇角的微笑也逐渐回落,和闵行舟相似的面容上,是愈发冷漠的疏离。
轮到闵覆雪提问:“小舟,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随着这句话的问出,不仅是整个房间的空气凝滞,从闵覆雪房间逸散出的强大气息,让整个地下牧羊
人基地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与莫大的恐惧。
是谁,又招惹了那个疯子不快?
就在牧羊人地下基地的成员们,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想要暂时逃离时,终于,听筒中传来了闵行舟略显沉闷的声音:“有。”
简简单单一个字,强大的气息收敛,好似之前从未发生过一般,基地内重新恢复了平静,闵覆雪声线重新变得轻快:
“嗯,那你说吧,我也希望小舟明白,不管弟弟犯了多大的错误,作为哥哥,总是会愿意原谅并且为弟弟兜底的。”
闵行舟再次开口,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之前一直咄咄逼人的闵覆雪陷入了沉默。
闵行舟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闵覆雪之前恐怖的精神力暴动,淡淡道:
“我们是兄弟,却也是不同的个体,或许我们很像,但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你猜不到我所有的想法,就像我有时候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吗?”
“唔。”闵覆雪顺手从桌面上拿起了一个水晶球,看着水晶球中,在雪地中舞动的雪人,眼神有些空,里面像是什么都没有,但仔细看,似乎,又带着淡淡的哀伤。
片刻后,闵覆雪将水晶球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又打开抽屉,抽屉中没有文件,一个个隔断的小空间中,放着的全是圆润的球体。
闵覆雪的指尖在抽屉上随意地点了点,最后一顿,停在了四、三坐标的空间上方,将里面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球拿出,放到桌面原来的位置上。
仔细看去,垃圾桶中的第一个水晶球,其中的雪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片雪地,以及依旧在飘落着的硕大雪花。
抽屉合拢,看着桌面水晶球中,无声在雪中跳舞的雪人,闵覆雪弯了下眼,心情似乎终于变好,正面回答闵行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