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沉吟,施霓闷闷地启齿,“将军这样,倒显得是我坏了。”
霍厌扬唇笑了笑,实在是怕她再把自己蒙着会憋坏,于是试探性地帮她把被子扯开了些,见她并没有抗拒,这才敢做得完全。
果然视线扫过,就看她额头已经布出一层的细汗,他伸手帮她细致擦去,动作轻而缓。
“不用现在就避着我,我不做什么了。”他无奈叹了口气,伸指蹭了下施霓的鼻尖,将上面挂着的一滴不起眼的汗珠带了下去。
“就是……有些怕。”施霓眼神水汪汪的,像是被热出了雾气,声音更是软柔得好听。
只是“怕”这个字眼,到底是引得了霍厌的重视,他接受不了施霓对自己生出这份情绪,于是几分无措,只好安抚地落掌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拍。
“霓霓,若真是不喜欢那些,咱们今后再不做就是了,忍这个又不会死人,若到时再把你弄哭,落几滴串珠沾我身上,我恐怕真要为你心疼死,又懊恼死自个。”
这话把施霓逗得瞬间有点心间敞怀,印象里,将军从来没有退让到这种程度过。
尤其是关乎风月事,他完全主导,每次都很急,虽然过程里自己也很舒服,可那种被动感还是太突兀明显。
可后来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军渐渐的越来越在意她的感受,也事事以她为先,即便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若她说一个不字,将军也会硬着头皮忍下来哄人。
今夜,是这段时间以来,将军唯一失控的一回。
任她如何泣不成声,被欺得话都说不出来,却依旧如失了理智般肆意塞堵,像是意识消弭,其身已沦化为了邪魔。所以她才会觉得怕。
只是不得不承认,往日她面对着霍厌的强势霸道,已经一次次地降低原则,而今到了这一步,思想斗争其实做得并没有多久,便开始说服自己尝试接受,若不是霍厌实在太急,太过火,她也不会生出这般情绪。
却没想到,将军正视其这个问题,态度又如此鲜明。
她不喜的,便再不会试。将军明确是把她,放在了快意之先。
施霓后知后觉想明白了这一点,心头生出的那点委屈,随之便淡了。
只是好不容易牵了回将军的鼻子,叫他对自己生了愧,施霓才不愿放过这好机会,于是她故作失落可怜的表情,眼角都隐隐约约挂上泪了,可谓真实得紧。
她有所试探,“将军说的,可为真?那样会……难受。”
霍厌没半点犹豫,立刻表态,“难受死我也委屈不到你。你若不信,回头我便把那暗道的机关改为单面能开,到时若我来寻你,你却不爱见我,只管不理会就行,有那石门拦着,霓霓也可安心几分。”
施霓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真的连实际该如何做都有认真思量,原本以为他只是口头哄哄人,等她情绪过了,便当翻篇过去,却没想到,这回是她过去了,将军那却过不去了。
喟叹了口气,施霓往前贴了贴,猝不及地将人给环抱住,那瞬间,她清晰感知到霍厌周身紧绷了一下,四目相对,果然看到他眼中闪露出的困惑和意外。
施霓不解释,学着他往日霸道掌控主导的模样,附耳低语,“可我也不想叫将军难受死,将军,几日回府?”
霍厌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心里不上不下,又忽的被问,更是怔然,于是顾不得思寻地如实回说,“处理快些,可以在五六日完成兵士遴选。”
“五、六日。”
施霓重复了遍霍厌的回答,神色略微暗淡,于是对上霍厌的眼,闷然幽幽地说道,“这么久见不到将军,又不能出院……实在憋闷。”
霍厌心里本来就生了愧,眼下被她这般抱着撒娇嗔怨,哪里能受得住,再听她自述孤单,于是心一软直接道,“行,我可遣个暗卫给你,我不在的这几日,你扮上男儿模样可出街转转,也算能打发打发时间,如此可好?”
施霓当然早就想出去了,自进了上京城后,她便直接住进了宫里,被四壁宫墙困锁着,之后又拘于一隅,算是近在咫尺,却从未领略过大梁的民俗风貌,于是心有雀跃,立刻满意点头。
“好,我听说上京有个栅栏铺很是有名,里面有好多好看的衣裳,精致的胭脂水粉,还有琳琅满目的珠宝。”施霓眼神亮闪,显然是对这个感兴趣。
霍厌听她情绪见好,当然容许,只是当下也不免神思显露暗淡,他很想亲自带她去街道走走,像普通人家的恋人一样,再给她挑好看的衣服,买最贵的首饰,什么最好的给呈在她面前来。
可现在,他没法做。
掩下情绪,霍厌面色如常道,“可以叫上阿降,叫她陪你慢慢逛,钱银上不必思寻,只管挑喜欢的去买,到时跟去的暗卫会将银子付上。”
施霓笑笑,“将军这般大方,也不怕俸禄被我花没,真的可以随便买吗?”
“别说上京城的衣裙首饰随你挑,六国之内只要是能说出名字的,你若喜欢,我千金万金都给你寻来。”霍厌想也没想地回,那一副为博美人一笑甘折腰的模样,实在讨了施霓欢心。
于是想想,她故作随意地一说,“那石门开关,将军不必改成只单面可开,很麻烦。”
霍厌有些意外地抬眼,思寻一会儿却是坚持说道:“还是要改,为了给你个安心。你信任我,可我却信不过自己,万一哪日我醉了酒,理智不再,霓霓不就成了我刀俎下任欺的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