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慢了脚程,在这里几条交通要道附近不停的游荡着。花九离开了大约有十多天时间,山里的雪消融了大半,山路泥泞,更加难走。我见到了不少朝西面流窜的大大小小的山头残匪。在这里又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三猫子。
三猫子这个人还是很厚道的,当初我把章豹托付给他,山头被攻打的时候,三猫子拼命护着章豹。他的基业全部被毁,手下的人也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家眷。
经历的多了的人,总会有一种感触。三猫子狼狈逃命,但并不沮丧,有时候,失去的同时,亦是一种获得。他的老婆有了身孕,他失去了多年打下的那片天地,人生却又有了新的希望。
我让三猫子一路小心,先到石嘴沟去寻找五哥他们,五哥会给三猫子还有章豹安排一个去处。
章豹的伤势痊愈,但琵琶骨断了,他变成了一个废人。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快意恩仇又沉默坚硬如山石的汉子,他有了忧愁,更加少言寡语。我想了想,把水灵最后的死讯告诉了他。我希望,他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每个人的头顶,都是天,上天降下的因果,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尽管我一力在维护他,保护他,但他终究还是变成了废人。这或许是对他当年滥杀的一种报应。如今,报应已经过了,他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安置好三猫子和章豹,我心里的这块石头才最终落地。我调转方向,开始朝东山的方向而去。
心无旁骛,走的很快,离东山还有七八天路程的时候,一股剿匪的部队和一些被打散的残废在这儿遭遇,生了抵抗和攻击,我被迫停留了两天,等到对方全部都离开的时候,才准备再次上路。
但是没有走出去多远,从已经差不多消融的积雪里,唰的跳出来一团毛茸茸的影子。我的眼前顿时一亮,这团毛茸茸的影子圆滚滚的,又圆又胖,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到我的时候,撒欢打滚的就冲了过来,在我脚下不停的打转,亲热之极。
是小毛孩儿,我心里一喜,连着这么多天,混乱和逃散见的多了,猛然看到小毛孩儿,自然喜出望外。但是心里的喜悦还没有消失,又随之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当时托付黄三婆,把小毛孩儿暂时先带回东山,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小毛孩儿不会跑到离东山还有这么远的地方。
“出什么事了?”
小毛孩儿已经通了人性,听到我的话,两只黑乌乌的眼睛里唰的就冒出了泪,爪子在泥地上一划拉,隐约显出三个字:跟我来。
我跟着小毛孩儿朝前面走,翻过前面的一座小山,小毛孩儿带我跑到山脚的一个山洞。还没有进洞,我就嗅到一股草药还有淡淡的腐肉味。
老狐狸躺在山洞里,没有知觉,我不知道他伤在哪儿,但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小毛孩儿守着老狐狸,实在没有办法,才跑出来,在冰天雪地里寻找能治伤的药。可是现在还没有开春,找了很久,它一无所获。
我弯下腰,看了看老狐狸,它的额头上,有一道好像利刃切割出来的伤口,伤口从鼻梁延伸下来,几乎把老狐狸整颗脑袋一分为二。我有些诧异,因为这样的伤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皮肉伤,敷了伤药,应该没有大碍。但老狐狸昏迷不醒,不知道昏沉了多少天,伤口始终不愈合,已经化脓腐烂了。
我想给它先清洗一下伤口,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老狐狸脸上那道伤处时,眼前的虚空中,仿佛唰的出现了一双眼睛。伤口上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又极其强势的力道,一下子把我的手震开了。
虚空中的那双眼睛,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一瞬间,我的头皮就紧了一圈,心里升腾着一股恐惧和忧虑。
我隐隐中已经察觉到,老狐狸脸上这道伤口是怎么回事。
这道伤,根本不是什么利刃所造成的,重创老狐狸的,只是一道目光,犀利的目光。
仅凭一道目光,就能重创老狐狸,这种强大的神能,就算是地仙也无法做到。这道目光的神能不仅重创了老狐狸,而且神能的余波一直都附着在它身上,让它的伤口无法愈合,如果没有相应的救治,老狐狸的伤口会扩散蔓延,直至身躯完全烂成一滩脓血。
我极度忐忑,因为我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世上,竟然还会有越地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