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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看你的耳朵吗?”这位老者似乎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来,但剧烈颤抖着的嘴唇却努力了许久也弯不起来,说完请求,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就看一下,就看一下。”
“锦逸,这就是叶老哥,你给叶老哥看一下?”焦无双攥了攥许锦逸的双手,鼓励地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中似乎还带了点儿请求。
许锦逸和贺朝风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
背对着老者的许锦逸没有发现,当他歪着头将耳际对向老者之时,老者眼中浑浊的泪珠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家齐,灵慧,你们过来看看。”老者的语气破天荒的很是冷静,但下一瞬他就立刻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慌乱而又急迫,“你们快过来看看呀!”
叶家齐抹了抹脸,拉着王灵慧就奔了过来,两人急切的往许锦逸的耳际看。
待看见那颗嫣红的朱砂痣时,一声极轻的呜咽声从王灵慧的嘴里泄了出来,王灵慧捂住了嘴,呜咽声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手,似乎想去抚摸一下那颗朱砂痣,看看这颗痣是否是真的,但手伸在半空,却迟迟不敢动作。
被堵在手掌之下的呜咽声止也止不住,哀戚而悲绝,如同母兽哀鸣,似乎没有半点儿得之所愿的欣喜。
这仿佛不是喜极而泣,王灵慧不懂自己在哭些什么,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哭,看见这颗朱砂痣的那一刹那,她再也忍受不了,嘴里只能发出哭声。
那是胸中庞大的委屈和思念,被无数次的失望挤压成了一个随时可以爆破的气球,这个气球曾无数次想要爆破毁灭,却依旧只能在她对儿子的微薄的希望之下苦苦支撑。
终于,在看见这颗朱砂痣的霎那间,膨胀的近乎爆破的气球被轻而易举的戳破,气球终于爆炸,强度却丝毫不亚于一个原子弹,骤然升腾起的委屈和思念如同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气势汹汹地从气球中爆发出来。
这无法控制的眼泪,便是因为这朵蘑菇云从胸中鼓到喉咙的刺痛。
叶家齐将颤抖的指尖点在那颗朱砂痣之上,他抹了抹,发现那颗痣还好好的待在少年耳际,眼光比刚看见这颗痣时暴亮了三分,却还是不敢置信,又伸着大拇指在那颗痣上搓了搓,最后更是用光秃秃的指甲在痣上抠了抠。
朱砂痣始终完好无损的待在那片莹白的肌肤之上,叶家齐惊呼出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天乐,爸,这真是天乐!灵慧,这真是我们的天乐!”
这位叫王灵慧的妇女的呜咽声声声不绝,两个男人也统统红着眼眶,许锦逸似乎也沾染上了他们悲戚而又欣喜的矛盾心情,内心泛起酸楚苦涩。
但虽然这具身体和叶家的孙子有如此多的相同点,也不能仅凭着这幅相貌和这颗朱砂痣痣就断定他是叶家的那个孙子。唯一能让许锦逸承认的,是正规的亲子鉴定。
待王灵慧的呜咽声弱了下去,许锦逸方才迟疑的出了声,“万一弄错了呢?是不是要再验——”
“不会错!你就是我的天乐!”王灵慧猛地扑了上去,纤细的双手紧紧抱着许锦逸,“你怎么不是我的天乐呢?我不想找了,我不要找了,你就是我的天乐,你就是我儿子!”
突然爆发的属于母性的庞大力量紧密的缠绕在许锦逸的周围,他被这个怀抱弄得手足无措,沉默了几秒钟才试探的伸出手拍了拍这位母亲。
直到此刻,许锦逸才感受到这位母亲有多么瘦弱,身架比十五岁的他细了一大圈,环在身上的双臂细的咯手,掌下也感受不到皮肉,整具身体几乎是骨瘦如柴,比之前的刘大山都好不到哪儿去。
王灵慧被许锦逸这么一拍,突然大哭出声,哭声中带了压抑了十年的委屈。两人倒不像是母子,王灵慧更像是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而正被她抱着的许锦逸才是她的支撑。
当天的寿宴因这件事办的很潦草。叶家人神思不属的在贺家吃了顿饭,贺老爷子的几个来给他庆祝生日的老战友也匆匆吃了顿饭道了声喜便很快离开了贺家。好在他们知道贺老爷子和叶老爷子亲如兄弟,并未觉得贺家怠慢。贺老爷子也丝毫没有将自己的生日宴会放在心上,只顾着一门心思的为好兄弟高兴。
晚上等叶家三人平静了一些,许锦逸还是提出了要验验dna的建议,这份坚持是为了叶家,也是为了原主。不论如何,他也应该给在剧情中凄惨了一辈子的刘大山一个确定的结果。
三人俱都沉默,最后还是叶老爷子点了头,贺朝风陪着许锦逸和叶家人一同去了医院,抽了血后尽管颇为不舍,叶家人还是默认了许锦逸跟着贺朝风回家的决定。
所幸两人回的是贺家,叶家离贺家不过百米之遥,几人还算是有个安慰。
第二天许锦逸和贺家人刚吃完早饭,叶家三人就急匆匆的上了门,王灵慧脸上又哭又笑,捧着一个密封袋,讨好的递给许锦逸。
如果无关大局,叶家人在叶天乐身上是从来不吝啬使用私权的,医院知道这是叶家人也不敢怠慢,在普通人身上需要耗时颇久的亲子鉴定如今面对着叶家人大开方便之门,鉴定中心紧赶慢赶,终于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出了结果。
叶家人接到鉴定书后又是一番迟疑,以往他们并不是没有找到过和叶天乐相似的少年,但鉴定结果总是令人失望至极,这次许锦逸和叶天乐的相似度大了一些,却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盼了十年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