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暮色像是一袭轻纱,淡淡地笼罩着沉闷的世界。
明月如一张玉盘悬挂在深邃的天幕上,夜空晴朗得像透明般,嵌满大大小小的星点,让人心生无限悠远的感觉。
忽然一阵低沉柔和的洞箫声悠悠扬扬的传来出来,箫声虽然清丽,旋律却极为缓慢低沉,闻听似是叹息又似哭泣,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绝,更增凄凉悲苦之意。过得片刻,箫声旋律忽高忽低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温雅婉转,如此循环几转,随着箫声旋律的加快,那种悲苦感觉渐渐变弱,却给人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独孤感。奏了良久,箫声再次低沉下来,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但闻夜风吹着树上枝叶的哗啦声响,四下里一片寂静。
在这月明寂静的夜晚吹奏低沉哀伤的乐曲,想必吹箫之人的心情是多么的郁结沉重了。
兰夜云静静地坐在床边,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洞箫,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的玻璃照在他脸上,露出一张颓废消极的脸。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失望吧。”想起如今的自己,兰夜云眼中的痛苦更深了,他低头看向自己双腿,自语道:“谁能想到你牺牲生命救下的人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残废?你告诉我,我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声音低沉蕴含着无限痛苦。
现在的他是一个孤独的人,所以生活对他来说,平淡又痛苦。
“梦夕,你看到了吗?夜空的月色还是那样的平静迷人。”兰夜云抬头看着银月半晌,眼中浮现出一阵迷茫,低声道:“一年了,我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今想来,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声音低沉,语气充满萧索和思念。
叶梦夕是他的女朋友,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一次相识的情形,那时他刚考上大学。时值仲秋,他们学校后山有一片枫树林,枫叶全都艳红绚丽,只见漫山红叶层层叠叠,株株枫树紧紧相挨,如团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令人心神一旷。
兰夜云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就迷恋上这里清雅幽静的环境,每天晚自习后,他都会盘坐在枫林中的一块高约五米的大石上呼吸吐纳。这块大石极为陡峭,表面光滑,普通人无法攀登上去,因此这块大石就成为他的专属坐位。
这天中午,他和平时一样前往枫树林,没等他修炼多久,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藉着秋风的吹拂和枫叶的飞舞从枫林中传出。
兰夜云不明乐理,觉得琴声清扬悠远,令人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心中烦闷一扫而空。他心中升起一股想要学琴的念头,对于喜欢看武侠小说的他来说,尤其喜爱笑傲江湖之曲,百听不厌。尝梦想自己能够弹奏,那真是人生快事。当下缓步前往,脚步和着曲调向前走去。
林中碎石铺成的小路崎岖不平,弯弯曲曲。两旁枫林高低掩映,疏密相间、火红的枫叶如火焰般闪动,尽显万种风情。如霞如锦的红叶,与青白柏树交相辉映,更显得绚丽缤纷。
转过二十米深的树林,入目的是一座古典雅致的小亭,一位年龄看起来双十年华的女孩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神情专注地弹着一张七弦琴,悠扬清越的音符正从琴弦的振动中流泻出来。
兰夜云神色一怔,他以为弹琴之人是一位年长老者,没想到是个漂亮女子。看到女孩专注的神情,他不想打扰对方,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一颗白色的小球从操场上飞射过来,直直地朝亭中女孩飞去。
“快躲开,有危险!”兰夜云当即飞身过去,挡在女孩身前。砰地一声,垒球带着强烈的破风声重重地撞在他腰上,剧烈的痛楚让他心中一乱,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摔在地上,将七弦琴压成两半。
“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一道甜美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捂着痛处爬了起来,看向对方,神色不由一呆。
面前的女孩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很难忘的类型,女孩身材修长婀娜,身高约一米六八左右,一件纯白的t恤衬衫衬托出她玲珑的曲线,腿上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小裙裤,显得她的腿是那样的修长,站在你面前,让人有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她亭亭立于小亭的中间,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像两道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一张秀美的脸蛋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她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一双清澈灵动的黑色眼眸顾盼生研,深邃如星空,正定定地凝视着他,让他心跳不由加快。
刚才没时间细看,此时近距离正面观看,才发现女孩相当漂亮,让他有惊艳的感觉。兰夜云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时忘记回答。
“你还好吧?谢谢你。”女孩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啊,我没事,真是对不起,把你的琴弄坏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会赔给你的。”兰夜云鼻子中嗅着一股奇异的芳芬,那是女孩身体散发出来的天然芳香。他有些手足无措,暗叹自己倒霉,本是为了救人,却将人家的琴弄坏。
“没关系,一张琴而已。”女孩不在意笑了笑道:“你好,我叫叶梦夕,很高兴看到你!”说着伸出了秀气雪白的小手,要和他握手。
兰夜云瞄了眼自己的右手,刚摔倒在地,沾了满手灰。他脸上一热,慌忙退了一步,用力搓了搓手道:“我叫兰夜云,认识你很高兴。不过握手就不用了,手沾了一层灰。”同时转过脸看向别处,他感到心跳的十分剧烈,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叶梦夕抿嘴一笑道:“那我带你去洗个手。”说着带头朝树林外走去。
兰夜云跟在后面,有些歉意地道:“弄坏了你的琴,我想去买张新的送给你。明天你有时间吗?”
“呵呵,这算是约会吗?”叶梦夕轻笑道:“一张琴没什么的。”
“这样啊,那就算了。”兰夜云有些失望,他也想过对方会拒绝,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叶梦夕能够答应。现在听到叶梦夕婉拒,他微微有些难过,接着惊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喜欢上一个才刚见面的女孩了吗?”
两人一路无言,走出枫树林地的时候,叶梦夕忽然停下来道:“你打算赔琴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在校门口等我吧。“她说的又急又快,也不管兰夜云有没听到,挥了挥手快步离去。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并且在第二天相约去买琴,而兰夜云也提出了向叶梦夕学琴,很快两人就熟识,并因一起吹奏笑傲江湖曲而相爱。原本他们会有很美好的明天,然而一场灾难却降临到两人身上。一年前的一天,为了庆祝叶梦夕的生日,两人相约前往学校附近的观月楼游玩。
观月楼虽然是小酒楼,可是那里的消费,对兰夜云来说也是不菲,为此他带着叶梦夕前往距离观月楼不远的银行取钱。
就在两人在银行领了号码等待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几个穿着黑色风衣,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推开银行的门走了进来!
“砰!”一声凌厉的枪响,原本很秩序的银行立刻变得乱了起来,惊叫声,小孩的哭泣声同时响了起来。
“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举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对银行里的人喝道。
兰夜云面色一惊,他知道这些人来银行是为了钱,虽然他有些本事,却不想多管闲事,因为对方手中有枪。他不想冒险,只想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抓捕罪犯的事情自有警察去处理,现在的警察效率比较高,他们这些人只要不引起罪犯注意,基本上不会受到伤害。
“所有的人,都给老子听好了,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别动,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但是,谁要是敢乱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为首男子朝上开了一枪,原本吵杂的银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小孩的嘴被母亲紧紧地捂着,大人们也停止了喊叫,纷纷听话地抱头蹲在地上。面对手持枪支的劫匪,他们没有选择,想要活命,就必须服从。这并不是说这些人都没有正义感,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上去,谁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兰夜云带着叶梦夕躲在人群后面,小心地观察着劫匪,他发现所有的劫匪都是光头,尤其是几个劫匪的眼光不断在人群中年轻的女子身上打转时,他心下一沉,双手悄悄地抱着叶梦夕道:“千万不要看他们,这些劫匪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