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也好岐王也罢,在京兆府解试和岁举上举荐一两个人取中,这并不难,可若为天子所知,举荐的人进士及第之后仕途蹉跎却在所难免。
“此事我可不好立时答应你,三ri后我遍邀才俊,与你设宴践行,等你把王十三郎带来了,再作计较!”
知道玉真公主这实质上便是答应了,杜士仪当即连忙谢过,但仍是推辞道:“观主设宴遍召今年才俊便是,何必是为我践行?若有人辞之不来,反而大没意思。”
“既如此,便当是赏chun会吧!”
等杜士仪再盘桓了片刻他告辞离,玉真公主便与金仙公主笑道:“阿姊,得意之时不忘昔ri友人,此子如何?从前我门下常常来往的那些俊秀,唯有潞州苗晋卿最得人心,那是因其长袖善舞!而相形之下,杜十九郎便是更多了一种不同的风骨!”
见玉真公主得双眸异彩连连,金仙公主忍不住打趣道:“既是对他如此看好,何不奏了阿兄,选了做驸马岂不称心如意?”
“大唐立国以来,可有一个驸马出将入相功业不凡的?”玉真公主似笑非笑一句反问,见金仙公主顿时戏谑之sè尽,默然不语,她方才苦笑道,“别人视尚主为畏途,我们姊妹也何尝不是因为不愿意嫁个没出息的男人?既如此,眼下这般各得其利不是最好?得一妙人为知己,远胜过嫁了给他!”
出了玉真观,杜士仪立时了善果寺,结果却没见着王维,只一个王缙气咻咻地等在院中。得知王维是被友人崔颢拉了出,同行的还有卢象等人,王缙被撂在家中的缘由,却是因为他年少不合群,他顿时莞尔。而王缙见他这一笑,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那崔家小子比我还小一岁,装什么大人!他就会写些艳词yin诗,成天在平康坊北里那些地方厮混,还大大咧咧地放话什么娶妻只娶sè,阿兄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还有那卢象……”见杜士仪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话,王缙顿时急了,一把将人按了坐下,便恼怒地道,“这事儿别人无所谓,你可得听仔细了,那卢象可号称自己是卢公的侄儿!卢公本就名声赫赫,因门下出了你这今科状头,更是声名远播,这不是攀附是什么?”
杜士仪听王缙在那数落兄长交友不慎,他顿时更大笑了起来:“别人是不是攀附也不好,范阳卢氏原本就是山东大姓,别人是卢公族侄,这也是不能禁绝的,更何况卢公家中还有哪些晚辈,连我这个做弟子的也不甚了了。至于其他人秉xing如何,王兄自然分得清楚。对了,我今ri来找你兄弟二人,是为了三ri后……”
听杜士仪玉真公主竟是要办赏chun会,请自己和兄长一并出席,王缙顿时眼神闪烁,满口答应兄长回来就与其。等到将杜士仪送走,他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想起杜士仪额外嘱咐了一句,不妨和岐王商量商量,他最终把心一横就出门上马,却是径直前往兄长今ri和人聚会的晋昌坊韦陟宅。
韦陟兄弟住的是其父前宰相郇国公韦安石的别业,毗邻大慈恩寺,自从韦安石世之后,韦陟韦斌守丧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只有众多之士登门拜访诗赋唱和。当王缙赶到,动了门前放行之后,曾经来过一次的他便径直找到了后园,果然就只见崔颢正在那儿拥美吟诗,其余数人或坐廊下,或坐池前,各得其乐,王维则是在亭前和韦陟话。他想了想便没有贸然上前,直到韦陟起身离开,他方才使唤童子上前,把王维叫了出来。
“十五郎?你怎么来了?”王维一见王缙,顿时满脸讶异,随即若有所思回头瞅了崔颢一眼。
“我虽不喜欢崔颢那轻薄xing子,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特意跑一趟。”王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低声道,“是杜十九郎来找阿兄,他三ri后玉真贵主届时会遍召才俊为赏chun会,请阿兄和我一道与会。我看他仿佛还有未尽之辞,可阿兄不在,他又不好对我!阿兄,韦家两位郎君摆明了是闭门不肯做官,崔颢又是为人浮艳没节cāo,卢象也好不到哪里,你想求仕进,少和他们厮混为好!”
“十五郎,你这话得过分了!”见王缙满脸不以为然,王维有心再训斥两句,可想想这是在别人家里,他只好不悦地又瞪了其一眼。
“本来就是!韦家兄弟落地便在富贵乡,韦陟十岁授官,自然可以优哉游哉不出仕,待他ri名声积攒够了,授官之阶就远胜旁人,可阿兄哪有如此优势?眼前这些固然是诗赋才学出众,可韦家兄弟清高得起,其他人就未必了,将来还不是得设法求仕进?”
王缙刻薄地冷笑了一声,继而便目光炯炯地道:“阿兄能走的,不外乎就是杜十九郎的老路,我看他的意思,应是已经求了贵主照拂于你!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为何要你和岐王商量商量,阿兄径直出席,难道还会落于人后不成?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一百九十七章赏春会上群英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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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政坊位于长安城西南,因地处偏僻,鲜少有达官显贵于此设第建宅。其地西南有一座小丘,登上小丘可俯瞰长安胜景曲江池,因而长安首富王元宝便买下此地造了别院极品上神全文阅读。别院之中却和那些权贵之家四处亭台楼阁不同,除却小丘之上有一亭子,余者都是草堂草屋,竹木相间,竟是在这长安城富贵豪奢之城,营造出了一片山间隐者才有的清静之地来。
然而这一ri,这片清静之地却变得车水马龙。随着一大早两辆装饰低调的牛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进了门,短短两个时辰,各式各样的车马络绎不绝到来,让这平素幽雅的地方一时喧闹十分。王家早早就派来了几十个随从在门里门外伺候,可即便如此,看着那通报之后三三两两进来的人,见惯世面的他们也忍不住交头接耳,暗叹毕竟是天家饮宴,果然阵容不凡。
玉真公主作为今ri下帖邀约的主人,早早和金仙公主占了那小丘之上的亭子,此刻坐在其上见下头白衫如云,她不禁笑着指点道:“阿姊,天下英杰虽都是阿兄的囊中之物,可如何从石子之中挑出良材美玉,却不能只靠那些尸位素餐的选人官员!”
“你呀,如果是男儿,如今叱咤风云的是不是就该变成你了?”金仙公主微嗔摇头,随即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王元宝家中有如此好地方,我竟是不知道!你可是好长的手,我还以为你要相借宁哥家的山池院呢。”
“那里的牡丹芍药群芳争艳,我都已经快看腻了。何如此地郁郁葱葱,唯有野花,没有那些名贵品种,看着反而平生天然野趣。”玉真公主看见下头霍清冲着自己打手势,知道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来,却是凭栏而立俯瞰这整座别院,面上露出了说不出的赞赏,“据说这别院是王元宝幼女亲自画图令人造的,果然是和那些只会打造jing巧楼阁的不同。看惯了重楼别院,还有大明宫那种雄浑大气的地方,这别院更让人舒心。”
“你说的是,所以大安坊那方长着雷击梅的野地,我已经从王元宝手里买来了。不过看这座别院山第的格局,让别人营造,不若一并托付给王元宝那千金来得省心。”
金仙公主说着便招来一个侍婢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站起身来:“元元,走吧,人都到了。”
眼见两位道装贵主联袂从山中小道缓步下来,下头一众人等纷纷施礼不迭。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虽说入道,可这些年并不仅仅是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