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榆礼伸出手,“够了,就这样吧。”
二指夹住菜单,往旁边侍应生手上一搭。
秦见月垂下眸,余光里是他提起茶盅的手,茶水流进杯底,水声越发的脆。在这一阵微弱的流水声里,听见他似笑非笑一句:“很怕我么。”
她愣了下,“我怕你做什么?”
茶壶被搁置在桌面,一杯斟好的茶被他纤长漂亮的指骨轻轻往外一推,停留在秦见月的桌沿。她看清他雪色的指与修剪得干净圆润的甲面。
“可以正大光明看我,我不吃人。”
淡薄幽香浮进鼻腔,是清茉。
秦见月不吭声,端杯饮茶,化解局促。
被问到学戏多久了。
见月答:“小学就开始了。”
他说:“你唱得很好。”又补充道,“我奶奶喜欢你。”
说起奶奶,秦见月不禁要问:“她那天没去吧?”
“没有。”
她点一下头:“那就好。”
程榆礼打量着她乖顺的眉眼,揶揄道:“晾老太太不行,晾我就可以?”
秦见月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又轻道:“那欠人的总该要还吧。”
秦见月说:“孟老师唱得比我好。”言下之意,他不必再听一遍劣等的戏。
程榆礼却说:“你知道我想听你唱。”
幽然空灵的弦乐声从餐厅大堂里传来。秦见月低着头,轻声地打趣他一句:“付钱就给你唱。”
程榆礼也笑着,他想了想,开口道:“谈钱多没意思,我送你个礼品怎么样?”
“什么礼品?”
他指了一下窗外。
秦见月偏头看去,两个小孩围在一个小摊铺前。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位正在作画的中年人,搭起来的简陋台子上放着几个动漫人物的手办。他画的就是这些小玩意。
两人用餐完毕,到了画手跟前细看,秦见月对这些幼稚的东西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但程榆礼说了句:“喜欢哪个,你挑,我给你画。”
她顿时浮想了一番。
程榆礼学过国画,他的作品在学校展示橱窗里几乎没有被取下来过。
他的每一幅画都被记录在她的手机里,那些花鸟、水果、竹子,有一阵时间欣赏了太多遍,秦见月至今仍历历在目。
程榆礼要为她画画,这一件事让她的虚荣开始作祟。秦见月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便随意指了一个哆啦A梦,程榆礼悠闲地在画师旁边坐下,借了他的工具认真执笔。
秦见月将要凑过去,他孩子气地说:“不要偷看,我会紧张。”
秦见月也不禁笑了下。
不出五分钟,“礼品”很快就完成,他神秘地将画纸卷起,用细绳系好。打了一个活结。
方才还在黄昏,此时已然入夜。夜里阴云聚拢,程榆礼没立刻将手里东西交给她,他细思一番,悠悠问道:“约个什么时间?”
秦见月说:“还是你定吧。”
他挑一下眉:“我定?我怕有的人太忙碌。”
她惭愧笑说:“这次肯定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