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种兴高采烈的气氛下,却又不好真地劝说。
看来后廪是要坚决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了,通过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布他已完全康复。而前段时间求取灵药之事,只是朝中诸臣小题大做了。
虎娃自幼与盘瓠在一起打闹,能明白一只狗想表达的意思,也自然修炼出一种神通,就是不用开口便能感知人们内心真实的变化。他坐的位置离国君很近,就与诸公子并列,他感应到小苗是由衷地高兴,而那三位公子虽面露兴奋之色,心中却隐约有些失望。
看来一国之君真不好当啊,就算在国泰民安的巴室国中、受万民爱戴的后廪,也会有着太多常人想不到的烦恼。也不能说后廪教子无方,人在不同的位置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况且后廪也有十来个儿子,性情各异倒也正常,在选择传国之人时别要格外慎重了。
当晚后廪就在行宫设宴,款待与答谢诸有功之人。宴席上居然有酒,已经好几年滴酒未沾的后廪,这天晚上非常高兴地喝了好几杯,是被侍从扶进内室的,看来他的“病”真是完全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虎娃便向国君辞行。他自称是在行游修炼途中恰好遇见了此事,有幸出手为国君调治,如今国君的身体已无恙,他也该继续在行游中修炼。后廪当然盛情挽留,但虎娃的态度很坚决,后廪也不想失礼更不能耽误这位高人的修炼,所以不得不礼送虎娃离开了彭山禁地。
虎娃先行告辞,其实是和后廪私下里商量好的,他还有事情要处置,然后在国君的安排下悄然前往郑室国,便谁也追查不到他的行迹。与后廪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日,可是虎娃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一是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热情,在昨夜的饮宴上,他成了除国君之外受到恭贺最多的人,众人都争着向他敬酒、表达敬仰之情。尤其是各宗门的年轻修士,对他这位救命恩人不仅感激,简直已是崇拜无比了。这种被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也挺好,但对虎娃而言却不太“方便”。
虎娃并没有忘记他为何要离开家乡远行巴原,山神让他行游巴原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有怎样的志愿尚未完成?如今得到了后廪的承诺,若将来知道谁是屠灭清水氏一族的凶手,他将得到巴室国之助,这对虎娃而言已是意外的大收获。
后廪已猜出他就是在相室国中斩杀宫琅的那位“小先生”,而孟盈丘宗主命煞又传出那样的话来,其他消息灵通者未必不会认出他。虎娃继续留在巴室国中恐怕会过于引人注目,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给自己另起了一个“李路”的名号。
就在饮宴之后的当天夜间,虎娃于静室中休息时,公子仲览、会良就先后登门拜访,自称是为了表达敬仰之情,并要尽一切可能答谢彭铿氏大人救治了他们的父君。虎娃何尝猜不到这两位公子想干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与他这位这神医攀上关系,能收买就尽量收买,不能收买也要尽量交好。另一方面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打探后廪真正的身体状况,想知道国君是不是真的没事了、或者还能再活多长时间?他们应该都带着非常贵重的礼物,而虎娃当然没见这两位公子。(未完待续。。)
035、高人遗迹(下)
后廪好像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派了一队军士就在虎娃的静室门外值守。不必虎娃开口,便有人主动告诉先后而来的两位公子:“彭铿氏大人白天为国君施法调治身体很辛苦,此刻需要静心涵养神气。任何人不得打扰,有事明天再说。”
两位公子还想再找机会与虎娃亲近,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虎娃就带着盘瓠走了,而后廪又在禁地中停留了三天。在这三天,国君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虎娃是唯一走出禁地的人,禁地中发生的任何事情,消息暂时都传不出去。
虎娃离开彭山禁地时,身上又多了两块牌子,一枚是国君公开授予他的巴室国国工信物,另一枚是国君私下给他的、后廪本人的私人信物。虎娃身上还有相室国的国工信物,以及巴原各国关卡都认识的、赤望丘星煞大人的信物。
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此番巴原上的行游历程,也是为了收集各种牌子吗?假如将巴原五国的国工信物都集齐了,会不会又有什么特殊的收获呢?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却丝毫不停,尽量隐匿行迹穿行山野,直奔险恶深山中的金铃峺而去,那里便是他在巴室国中新得到的封地。盘瓠这么快就离开,仿佛还显得不舍,这条狗对刀叔的印象非常好,已经把那位大将军当朋友了;而它对小苗的印象嘛,一开始不怎么样,后来则是越来越特殊了。
盘瓠在高处忍不住回望彭山禁地,虎娃当然知道它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我们快走吧!今后还会再见面的,就像我们迟早也会再回到山水城。”
虎娃与盘瓠在深山中全速赶路,并尽量不留下行迹,这是他们从小就很熟悉的事情,速度当然非常快。天亮时出发,正午之前便赶到了那幽长的峡谷外。虎娃并没有停留,直接祭出一朵金花,有异香与金光罩体,带着盘瓠直穿了过去。
穿过毒雾进入那片似天坑般的深谷,一眼就看见了两朵金花在空中飞舞,接着便看见两头狂獒在谷地中操控着两件法器,既像是在斗法切磋,又像是互相玩耍。狂獒当然也看见了虎娃和盘瓠,只听其中一头狂獒立刻喝道:“快住手!”它们随即便收起了法器。
金花被收起样子只是指肚般大小的金球。藏在狂獒长长的鬃毛中根本看不见。但这一声喝,却把虎娃尤其是盘瓠给喝愣住了。盘瓠随即冲了过去,冲那头狂獒发出嗷嗷的叫声。而另一头狂獒居然也开口道:“盘瓠,你还不会说话!”
盘瓠还是第一次见到世间别的狗称能口吐人言,它们说的这两句话,就是众人上次进入谷地时曾说过的,虎娃私下里也和这两头狂獒聊了半天。有些话的意思这两头狂獒也听懂了,此刻竟然开口说了出来。
虎娃当然很高兴,走过去笑道:“很好很好。你们学得非常快!”
两头狂獒也一起点头道:“很好很好,我们学得非常快!”
一旁的盘瓠听在耳中,只有羡慕的份。其实论对言语的掌握,盘瓠除了自己不能说。懂的远比那两头狂獒多得多。但不能说话就是修为的差别,它干着急也没用。
虎娃便坐了下来,又和两头狂獒说了很多话。狂獒不仅在与虎娃交谈,也等于是在向他学习更多。这有点像婴儿在学说话。但它们的灵智早已不亚于成人,对于已掌握的语言,它们表达的都很准确清晰。但意思还远远不够丰富。
这两头狂獒修为虽高,但对万事万物的理解与描述能力,毕竟还是受见知所限,它们的思想也单纯地就如婴儿一般。聊到后来,它们居然学会主动提问和抢答了。盘瓠也忍不住在一旁插嘴,但发出的都是汪汪的狗叫声。
虎娃自能明白盘瓠的意思,而两头狂獒多少也能明白一些,便不时也和盘瓠交谈几句。这个场面很有意思,既有人和狗说话,也有狗和人说话,还有狗在说人话。第一次开口与人说话的狂獒当然很兴奋,连说带问简直有点收不住了,幸亏大家都有神通修为在身,也不会觉得太累,竟然就这么一直聊到了第二天早上。
有生以来,虎娃还从未一次说这么多话,一边说还得一边教,并向两头狂獒解释。不仅如此,他还在地上画了上百种符文,就对应语言中的文字。这是当初陪同仓颉行游之时,他和候冈学的。
这两头刚刚学会说话的狂獒,也是巴原上最早学会认字的犬类之一,比它们更早的则是盘瓠。狂獒不仅是在学习说话,也是在学习这世间很多它们从未见过、甚至先前都不能理解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