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答道:“走到这里我想起来了!老爷说过,若来到中原之地,可去姑射之山。据说那里是上古洞天结界,有神人居焉,但隐迹人间已久。”
伯益:“既是隐迹人间已久,那又如何寻找?中原一带的地方我很熟,可以说都走遍了,可从未发现那样一座神山的踪迹。”
青牛:“我知道它在哪里,也知道怎么进去,可以告诉二位。”话中伴随着神念,它传授的可不是姑射之山的洞天传承,这连虎娃都没有得到,只是姑射之山在何处、以及如何进入门户的秘法。
小九:“大牛啊,你早怎么不说?是不是伯益道友不问,你就想不起来啊?”
青牛晃了晃脑袋道:“这应是老爷的手段,机缘未至,我还真想不起来!你如今已知姑射之山何在,我们是不是直接过去呀?”
小九:“先去前面的集镇和城廓看看,反正姑射之山就在那里,它又跑不掉。”
继续前行,已望见一座集镇,这里是翟阳城境内。翟阳城的城主,以及这一带最的部族翟水部的伯君,都是伯益的故交。但伯益并未担心遇见故人,他亦有化境修为,就算遇到什么麻烦自有脱身之能,更何况是坐在这辆车上、拉车的可是太上座下的青牛。
伯益介绍道:“这翟阳城的城主,与我是故交。其人是一名修士,当年还曾到薄山顶上聆听虎君**,最为崇敬虎君。如今虽在城主任上,平日却潜心修炼。”
小九:“你就不怕到了城中被他认出来?”
伯益摇了摇头:“我了解此人,平生最不好管闲事。当年这一带未受洪水侵袭,他就当没看见天下的洪水一样。若不是伯禹大人直接下令调派翟水部的人丁物资、安置别处迁徙来的灾民至此,恐怕那场大洪水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呢。在翟阳城一带,只要我们不主动惹事,他便不会理会。”
小九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人啊?那大洪水都能视而不见,估计就算在路上认出你来,也装作不认识!”
伯益:“他名叫无件。”
这时青牛突然道:“那边有情况,哎呀,杀人了!”
原本这辆牛车离集镇很远,随着青牛这一声惊呼,也没见它有什么动作,好似就跨越了好几里的距离,牛车直接出现在集镇外。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异常,就算有人发现了这辆牛车,也会认为它是从镇外刚刚过来的。
集镇外的路口围了一圈人,这里是人们进出集镇的来往之地,有一棵大树。此刻树荫下有一条壮汉倒在血泊中,他是猝不及防间被人刺倒的,双手在泥土上抓出了挣扎的痕迹,裸露的上身肌肉隆起,显得十分彪悍,但此刻已无生机。
杀人者就站旁边,是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后生,年纪顶多二十出头。凶器还在手中,是一柄磨制得很锋利的石刀,此刻上面沾着血迹。刚才那壮汉从集镇中出来,就在这树荫下坐着乘凉,这后生从树后无声无息地绕过来,从背后伸手就是一刀,直接刺破了心脏。
青牛察觉到情况想阻止都来不及,因为离得毕竟有点远,而且这后生动手太狠太干脆了。他一直就在树后面等着,仿佛早就知道那壮汉会来,杀意也收敛得非常好,只在动手的那一瞬间才爆发。众人围着这棵大树,却谁也不敢靠近。
这样的大型集镇当然也有负责管理的有司官员,长官称为“寨守”,还有维持秩序的军士。寨守大人被惊动了,带着手下的五名军士赶来。有军士拨开围观的人群道:“快让开,寨守大人到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后生的神情空洞,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已经走神了,此刻才清醒过来,扔掉凶器举起双手道:“寨守大人,没别的事,就是我杀人了,刚刚杀了当汉!”
牛车上的伯益看见这一幕,皱眉道:“这后生杀人怎会如此冷静?连杀意都收敛得这么好,这一刀是又狠又准!但观其人并非身强力壮之辈,甚至还有残疾在身。他不似大奸大恶之徒,却又能做到如此冷血干脆,当是在心中隐忍、蓄谋已久,此事定有内情。”
小九:“那我们就跟着看看、打听一番。”
伯益:“如此凶案当然要由城主大人处置,我们就不必过问了吧?”
小九:“不是我们要管闲事,而是已经遇到了,这才是游历嘛。”
青牛此刻却以神念道:“小九啊,其实我已经打听出大概了。”
杀人的后生叫柴郎,这是乡邻们给他起的绰号,有嘲笑其瘦弱之意,但从小大家就这么叫惯了,如今他也就叫这个名字了。那死在地上的壮汉叫当汉,说起来当汉应与柴郎有仇,甚至已积怨多年。
柴郎八岁时,当汉十岁,他们俩在为争夺玩具扭打,结果柴郎摔断了一条腿,留下了终身残疾。像这种事情,一般很难闹到官府去,往往私下里赔偿了事。可是当汉父母态度却很蛮横,认为小孩打闹各有责任,拒绝赔偿,柴郎的父母就告到了城主大人那里。
城主大人也难断啊,只是派一名署役调解,让当汉父母赔偿些许财货了事。柴郎父母很不满,认为对方赔得太少而自家孩子伤得太重,欲再寻城主申诉,城主大人却还是让他们两家自行协商。
有时候某人说“我恨不得杀了谁谁谁”,可能只是一句气话,但也有可能是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比如柴郎从小就恨不能杀了当汉。他的玩具被当汉抢走,还被当汉打了,摔断了一条腿留下残疾,从此遭受不少白眼与耻笑,这是内心中难以磨灭且越来越大的阴影。
可是柴郎也仅仅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他既无这个胆量也无这个机会,而且在潜意识中,更没有杀人的理由。至于当汉长大后仍然脾气蛮横,更兼身强力壮,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在乡间几乎无人敢惹,是当地有名的恶汉,坏事没少做。
有一桩意外发生在不久前,当汉自称在山中挖到了宝物,将一位过路的客商引到了山野无人之处,杀人夺其财货,这一幕恰好被柴郎看见。
柴郎是跟踪当汉跑到山中的。他在集镇外碰见当汉领着一个人鬼鬼祟祟进入野外山中,形迹颇为可疑,所以跟上去看看,企图返现什么罪证好去报官。
柴郎腿脚不便,又小心翼翼不敢暴露,所以在山中将那两人跟丢了。当他漫无目的滴又走了很远、钻出一片树林的时候,却恰好看见了当汉杀人的场面。当汉听见动静转身也看见了柴郎,但是他没法去追,因为柴郎的位置在一座高崖上。
柴郎转身就跑,绕远路第二天才到了城廓,直接到城主府告发当汉杀人。城主大人问他,当汉为何杀人、又杀的是什么人?柴郎对此并不知情。城主大人又问杀人地点在哪里,柴郎竟然忘记了,他逃得匆忙已记不起那个地方,也提供不了其他人证、物证。
城主便让他有证据再来告,或者想起当汉杀人地点再来。柴郎却不敢回去,说当汉当时看见了自己,回去之后恐遭其毒手。城主便派了一名府役去讯问当汉,当汉当然矢口否认,只说柴郎与自己有积怨,所以才污蔑陷害。
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来确实没有其他证据,连案发现场都找不着。那名府役倒还算负点责任,又讯问了村寨邻居和集市上众人,没有人说当汉的好话,但也没有人提供证据,可能是真没看见什么或者是不敢吧。当汉可不是好惹的,别因此招至报复。
府役就是这么回禀城主的,也说了柴郎与当汉有仇的往事,而城主大人还真想起来了。此事虽然发生在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