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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每一个吃药人在成为瘾君子的过程中，都会有各自不同的中毒体验。虚无缥缈的幻象也是不同的，有的幻象钻进了如山的钱堆里，有的幻象美女环绕，有的幻象自己成了美国总统……文寿中毒后的幻象，则是把重庆江北区主干道最高峰时期的车流一手&ldo;割&rdo;成两段凝固的蚂蚁阵。

涉世眼手：如&ldo;烟&rdo;似雾（3）

经过一夜晚的辗转难眠，文寿艰难地熬到了星期一的早上。他认为自己的难受是即将到医药公司工作的激动造成的。本来嘛，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赖在家里吃父母，脸面往哪里放呢？如果不是看到那则招聘启事，他就不会到传销公司；如果不到传销公司，师兄这位&ldo;伯乐&rdo;又怎么会发现自己这匹&ldo;千里马&rdo;呢？文寿得意地想，什么叫机遇？这就叫机遇。

文寿在重庆江北区临时租了间小屋。临出门前，他竟然意外地在衣袋里找到一支挤扁了的正品555烟，他在责怪自己粗心大意的同时，急不可耐地点燃火。正品烟就是不一样，他刚吸几口，精神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趁着兴奋，他给那位中年男人发了传呼。

‐‐为了叙述的方便，在以后的行文中，我称那位中年男人为师兄。

一会儿，师兄复了机，告诉他：&ldo;我今天上午在鹅岭公园山泉茶坊谈合同，你直接到公园找我。&rdo;略一停顿，师兄在电话里问道，&ldo;那包烟吃完了吗？味道如何？&rdo;

文寿兴奋地说：&ldo;吃了这种正品烟后，再吃其他任何牌子的烟，什么味道也没有。&rdo;

&ldo;这就好。&rdo;师兄仿佛很高兴地说，&ldo;你快过来，我等你。&rdo;

等到文寿抽完那支正品烟后，他已经来到江北区的主干道旁。如同许多大城市一样，在上、下班的高峰时期，主干道上的车辆看起来像蚂蚁排队一样。如果说正常人将此刻的城市晨景仅仅作为比喻的话，那么，在这天早晨，在那支正品555烟的效力下，浑身兴奋的文寿忽然间觉得自己&ldo;高大&rdo;起来。在他的幻象里，面前一辆接一辆缓缓行驶的汽车真的就像蚂蚁排队一样，偶尔有那么一二只&ldo;小蚂蚁&rdo;不听指挥，在&ldo;大蚂蚁&rdo;之间钻来钻去。

&ldo;他妈的。&rdo;文寿高声骂起来，&ldo;狗日的还敢不听蚁王的指挥。&rdo;

就在周围的人们不解地打量着他怪异的骂声时，文寿又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翻过防护栏，快步插到那些大大小小的&ldo;蚂蚁&rdo;中间，右手在半空中一挥，前前后后的&ldo;蚂蚁&rdo;立刻停止了爬行。司机和乘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将脑袋探出车窗望着他。在此起彼伏的笛声中，不一会儿，汽车在主干道上被&ldo;割&rdo;成两截望不到首尾的长龙。

&ldo;他妈的，脚脚爪爪都不听蚁王的安排。&rdo;在文寿的幻象里，从车窗里伸出的众多乘客的脑袋都成了&ldo;蚂蚁&rdo;的脚爪。他先是用脚去踩那些脚爪，接着困惑起来：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为什么踩不到那些小小的&ldo;蚂蚁&rdo;？他沿着车厢的一侧，屈起两根指头，朝那些&ldo;蚂蚁&rdo;们的&ldo;脚脚爪爪&rdo;上一路挨着咚咚地敲过去，嘴里恨恨地骂道：&ldo;他妈的，不听蚁王的安排，打碎你们的螺丝骨（脚踝骨）。&rdo;

这时候，乘客们已经醒悟过来了，他们以为文寿是一个疯子。当第一位乘客喊出&ldo;疯儿&rdo;时，紧跟着一声接一声的&ldo;打疯儿&rdo;的吼声如一阵接一阵的雷声响在文寿耳边。

&ldo;雷声&rdo;将沉浸在幻象中的文寿惊回现实，在一瞬间的迷糊后，他使劲摇摇头，终于明白自己闯祸了，冷汗顷刻间淋漓地淌遍全身。在几位交警即将赶到前，他用最快的速度，钻过&ldo;蚂蚁阵&rdo;，跳过防护栏，消失在主干道边的人流里。

在重庆鹅岭公园门口，他终于见到了师兄。

看到文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头上的冷汗又一股一股地淌在他阵红阵白的脸庞上。师兄禁不住好奇地问道：&ldo;你今天早晨做了些什么事？激动万分的样子。&rdo;

犹豫了一下，文寿将早上的幻象如实地告诉了师兄。末后，他不好意思地说：&ldo;我看花了眼，以为那些汽车真的是黑蚂蚁。&rdo;

&ldo;好，好得很。&rdo;没料到师兄听完文寿今天早晨的幻象后，异常兴奋地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文寿不解地问道：&ldo;我差点撞了大祸，好在哪里呢？&rdo;

师兄急忙找了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ldo;我的意思是你这人有激情。&rdo;话刚说完，师兄自己也感到激情之说是毫无根据的，于是飞快地调转话头，&ldo;你明天就可以工作了。&rdo;

涉世眼手：如&ldo;烟&rdo;似雾（4）

&ldo;老板，&rdo;文寿问道，&ldo;公司在哪里呢？&rdo;

&ldo;小兄弟，不要叫我老板，叫师兄。&rdo;师兄热情地纠正道，&ldo;我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叫师兄才显得是一家人嘛。&rdo;

&ldo;好，我叫你师兄。&rdo;文寿感动地说，&ldo;师兄，我该为你的公司做点什么？&rdo;

&ldo;不仅仅是做点什么，而是做很多大事情。&rdo;师兄一脸严肃地说：&ldo;走，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先讲点公司的规章制度给你听。&rdo;

在鹅岭公园山泉茶坊的一间单间里，师兄给文寿和盘托出了他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