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给侯府的家书出了岔子,你那烦人的爹今日散朝后,没给本王一个好脸色。”盛玦一进门,就很自觉地找到他最常坐的那张太师椅,展袖落座的同时,还顺手端了桌上的茶盏,他说,“方才你胞弟拦着本王要和本王讨个说法,非得要你再写一封家书回去才行。”
已经到了初夏,江洛瑶难得穿薄了些,她一走出来,盛玦手头的茶盏就停住了。
她衣裳的颜色依旧是素淡雅致的,款式繁丽却不奢靡,乍一看是素素的颜色,再一细看,期间绣的花色泽繁多,每一瓣花都流光婉转的,一针一线都软和精致。
盛玦也看不出这是什么烟罗软纱,只是觉得眼前一亮,很是清丽。
他说:“这衣裳好看,以后叫人多给你制一些来。”
他抬腕喝了口茶,隐晦地压了压心头悸动。
“听钟月说,这衣料本来就是王府的。”江洛瑶手中捏着一把蜀绣绿扇,娉娉袅袅地缓步过来在他另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王爷方才说,家书没有送到侯府吗?”
盛玦一下子忘记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
他刚才见江洛瑶走过来时,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对方那种恬淡安宁的样子,让他突然有了种错觉。
——好像江洛瑶就该是这王府的夫人。
屋外暮云合璧,她背对着那层淡淡的光走来时,恍然一瞬间,却好像过了许多年,盛玦差点糊涂了,他好似看到了很久以后的岁月,江洛瑶也是穿着这么素淡的衣裳,在一个天气不错的傍晚,捏着一柄薄扇,温温柔柔地向自己走来。
盛玦轻轻搁置了手里的茶盏,心里突然变得很软。
江洛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出神,她拿扇子轻轻给他扇了点儿风过去:“王爷?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盛玦回过神来,说道,“本王方才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江洛瑶:“信没有送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盛玦:“这也是本王想不通的地方,侯府送来的书信都是第一时间送来宁紫轩的,王府离侯府也不是很远,你给出去的信也不应该在路上丢了,京城之中,不该有狂徒赶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信……”
他这样一说,江洛瑶想起来了:“会不会因为爹爹没有认出我的字?”
盛玦:???
他一怔,欣喜之情跃然于表:“什么意思?”
江洛瑶浅浅摇扇:“我给侯府的家书用的是新学的字,爹爹估计没认出来,误以为是王爷执笔。”
“你给侯府的家书,竟然用到是本王教你的字么。”盛玦虽然是在问她,笑意却一点儿都不掖着藏着,就差直接笑出来了,“你和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怪岳昌侯这几日看着他像是看仇人一样,自己望过去,甚至能看到对方那一脑门子火。
怕是岳昌侯以为自己拦了信,故意恶心侯府。
难怪那家父子俩,对自己的态度那么恶劣。
盛玦不觉得生气,甚至有些高兴。
——按理说,江洛瑶是不该用新学的字去写家书的,一旦用了,就表示她心里是认同自己的。
“王爷的字很好看,平日我也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这几日写信,便用了新学的。”江洛瑶说道,“我以为爹爹当初请王爷来教我,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除去第一次外,之后的家书再没有提醒过爹爹,我还以为爹爹都是知道的。”
盛玦问她:“你第一次是怎么提醒你爹的?”
“画了一朵花。”江洛瑶用指尖在桌上简单勾勒了一个花型,“这是爹爹与我儿时最常画的花,爹爹应该知道这是我的亲笔才对。”
盛玦一下子没看清,重新要她去画一遍。
江洛瑶收回手:“不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