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鬼”道:“你意思是说‘处女活象鬼’,莫非你不喜欢处女?”独孤狂说完话已然魂不守舍,因此对他的话自然是置若罔闻。“活象鬼”替他强辩道:“现在找处女要到幼儿班去找了,处女已经跟鬼一样难找了,所以说处女活象鬼。”
独孤狂恍惚间见二鬼一个牵强附会,一个僵硬解释,知道无论如何跟这两个精神分裂的家伙是说不清楚了,独孤狂自负口若悬河,但此时悬河已然结冰。
二鬼见他忽然不说话,也就停止了争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互相吹鼻子瞪眼睛。
过了一会儿,“活见鬼”才问道:“你说那我应该叫作什么?”
独孤狂道:“‘活见鬼’乃是热情似火,精力过人的俊杰,如狮子一般独来独往……”
“活象鬼”挖苦道:“狮子是独来独往,癞蛤蟆、乌龟、臭虫何尝不是独来独往?”
“活见鬼”在旁边大声怒斥道:“给我闭嘴!听老大说完咱俩再大战三百回合不迟。”
独孤狂接着道:“虽然‘活见鬼’时有鼠肚鸡肠的盘算,以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伎俩,但生性豁达乐观,也不失为性情中人,故宜名‘小人我’。”
“活见鬼”拍手大叫:“太好了,终于这个讨厌的家伙分家了,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听到没有?君子我!”
“活象鬼”一愣:“你叫我?你这个小人,俺只羞与你为伍。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至理名言。”
“活见鬼”道:“你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以后咱俩一个是真小人,一个是伪君子。而且做什么事都得按照‘先小人,后君子’的规矩来,嘿嘿,我可就占大便宜了。”
君子我一听脸都气绿了,但回头一想,‘我心放下即是佛’,也不去与小人我争长道短。小人我见君子我不与他争执,一个把掌拍不响,便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这两个家伙变得沉默寡言,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独孤狂。
独孤狂肃然说道:“以后你们俩可要听我的话,以我马首是瞻,否则我炮制得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两个家伙心想:“‘失恋之王’这小子是我俩的真身,看来他失恋之后性情大变,我俩只不过是他精神分裂而成的化身而已,如果他一生气,跳楼而死或者吃安眠药自杀,我俩都得玩完。”连忙堆起笑脸道:“当然我们要听您的话,您是老大嘛。”
独孤狂自此身边多了两个小头目,仿佛左右护法,替他管着一身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每当在校园中往来出入,自有君子我与小人我瞻前顾后,见风驶舵,追踪独孤狂的心上人的最新消息。但独孤狂已经抽出慧剑“喀嚓”一声斩断了情丝,心如死灰,身如走肉,那是要心甘情愿为自己对心上人的爱恋作陪葬的了。
但是两个小头目侦骑四出,总是比他本人消息灵通得多,而这两个头目也老是藉此勾引独孤狂犯错,后来独孤狂见这两人形容极度猥琐,一发怒便在给两个小头目解释“头目”之意时说:“所谓‘头目’也者,獐头鼠目是也。”
虽然俩小头目很难接受如此不堪的品评,这“头目”看来定是渊源于“獐头鼠目”这句不知哪位前辈发明的绝妙好词儿,虽然改头换面,仍然可以想见其形容之猥琐。虽然俩头目极度不满,但独孤狂大权在握,他俩只能屈从。但从此便怀恨在心,少不了更加努力的搜寻佳人的消息,以期挟佳人之威,整治得这小子生不如死,哭爹叫娘。
这天回寝室途中,小人我眼尖,悄悄在独孤狂耳边道:“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君子我却道:“我看见她对我笑了,她的笑对我来说太重要……”小人我骂道:“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她会对你笑?鬼才相信!”
君子我见小人我不相信,便道:“我中午在校广播台点一首歌送给叶昙,同时写一首诗送给她,如果她没对我笑,她一定不会理睬我,如果她对我笑了,明天一定会有回应的。”独孤狂和小人我两个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双双给他调起了胃口,都巴巴的等着瞧到底是这小子光说不练,还是这小子拥有非同小可的实力。
果不其然,中午,独孤狂的铁哥们“玉米棒子”告诉独孤狂:“你给叶昙写了一首诗?还给她点了一首歌。行啊,哥们,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的。”
“玉米棒子”原名叫王米,独孤狂在他的“王”字上多加了一点,“王米”就成了“玉米”,他是东北人,长得精干瘦削,身材高大,好似一截儿竹杆,又象一根棒子。因此独孤狂又给他加了“棒子”作为他名字的后缀。自从给独孤狂加封绰号以后,“玉米棒子”的大名全校尽知,当真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独孤狂知道“玉米棒子”不会骗人,这家伙特别老实,全班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相信“玉米棒子”会撒谎。独孤狂更加不相信,因为他自己就常常拿“玉米棒子”开涮而且还总是得逞。他心里一动,便和小人我一起去问君子我那诗是怎么写的。
君子我道:“不过是我用了点‘剽窃功’和‘点石功’罢了,前两句是‘深爱每祝花长好,浅醉唯知酒至尊’这两句是照抄佚名作者的原句,后面两句把鲁先爷子的诗变了一下而已。”小人我道:“哪个‘鲁老爷子’?”
独孤狂道:“莫非‘鲁迅’?”君子我摇头晃脑的道:“然也。”小人我给了他一拳,骂道:“然你个大头鬼,快说后两句是什么?”君子我道:“这后两句便是‘渡尽劫波情谊在,相逢一笑便是金’。”小人我道:“不过是把鲁迅先生的‘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改了几个字而已,你自以为是‘点石成金’,我看只不过乃是‘点金成铁’,不但不合平仄,而且没啥新意。嫖窑子也不是你这样嫖的。”
君子我不服气道:“哪你也写一首诗给我瞧瞧?”小人我道:“没问题,从现在起咱俩一人一首,看谁写得更好,OK?”君子我哪里惧他,当下两人针锋对麦芒,互不相让,从此便开始比赛“打油诗”,好比东方侠客比武,又好比西方骑士决斗。独孤狂倒也饶有兴致的看他们写些什么“打油诗”出来,因此也不阻拦。
真没想到第二天叶昙真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给独孤狂点了一首歌,还劝独孤狂要“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当歌声在校园里回荡的时候,独孤狂心里涌上一股潜流,感到莫明的悲伤,又莫明的感激。小人我没有料到君子我居然能搏美人一顾,自此便在君子我面前抬不起头来。
虽然在写打油诗方面,两人都极尽酸腐之能,功力悉敌,但若说能搏美人一笑,小人我已知君子我先下手为强,自己现下已全盘处于下风,想不到这小子原来全然便是“伪君子”,在美色面前,完全不按“先小人,后君子”的规矩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