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咸丰又吃了口面,我没说是你做的。
倪曼珍急切道:那两个古惑仔骚扰我,但我
你看没看见是谁做的?
没有,当时停电了,黑灯瞎火,那个人动作很快,把铜盆和漱口杯捡起来放到窗台上,直接就跳下去逃走了。我想追,但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不敢贸然行动。
看来就是他们内部问题了。
昨晚力兴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佬的新楼盘今天开幕,有人就在昨晚砸了细佬的场子。中间什么人传话、挑拨、闹事,他们内部要清算。
倪曼珍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是谁砸了场子?
和胜底下一帮伙计。
和胜的历史比力兴要早,西九龙有关赌的事情多少都与和胜有关联,背后的实权者在江湖中相当有分量。
一个看重规矩道义的老派社团,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角色。
倪曼珍问:确定吗?
张咸丰说:这个节骨眼上,老子不想同和胜彻底撕破面皮,所以找人作说客,让和胜的阿公来和他面谈。
新时代在即,街头鱼档佬亦开始为将来做打算,闯荡江湖半生的段生更知道要想办法把生意做下去。他早年间就将念书有天分的大儿子送去法国商科,大儿子在法资公司做高管,后来又在段生支持下,同法国人合资开公司,生意路顺当,让段家有了合法身份。
于是,是时候单独出来做事了,以便帮段家洗掉源源不断进来的钱,让段家真正上岸。可就在这个关头,段生交给小儿子打理的声色场所,一夜间全出了事。
段生是力兴的话事人,可力兴并非人人都姓段。社团里的老家伙间有陈年龃龉另说,他们共同对这个姓段的后生仔感到警惕。事情到底是和胜的人为之,还是他们制造的假象,尚不明晰。
假若力兴与和胜就此拉开战幕,不仅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于段家来说则是又卷回漩涡中。
因而段生不愿中计谁知道这是不是有心人制造的事端。
倪曼珍将所知情报梳理了一番,说:既然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又怎么这么快从中揪出内鬼。所以昨晚杀掉那两个古惑仔的人,很可能是来封口的。找到他,就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张咸丰点头,这件事,会有人去做。
那我
事情不能说和你全然无关,那个杀手知道你的样子了,你要继续接近老板,就要更加小心。
倪曼珍静了静,说:他记得我了。
很好,阿真,这么久以来都是为了你和他相遇的一瞬。你要做倪曼珍,做下去。
我明白。
天台上没人了,倪曼珍手里多了支烟。
烟烧到尾,她下楼,把两个塑料碗和一只打火机扔在后巷垃圾堆里。
倪曼珍回住屋的时候芭姐还没回来,她脱下棕色镂空花纹的凉鞋,把新买的牙刷放到搪瓷杯里,烧了开水浸泡。
不像尼龙纤维,人在水里浸一会儿就发软了,浸久了,就成另一个模样。
倪曼珍以为,细蓉面摊前搭讪,是段颜希有意为之,可此后一周,倪曼珍都没再见到他。她还是每天都走这条路,偶尔也去吃宵夜,然后从牌馆前经过,她没再见到他。
段颜希只是作为熟客去买而已,说不定还不是自己吃。
太子爷会帮别人带餐,倪曼珍以前没想过,她听说他对女人狠的时候极狠,好的时候很好,亲眼见了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