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偏不信邪,次晚三更初,他不但第二次光临东花园,而且公然现身气傲天苍。
他没戴蒙面巾,剑系在背上,加负了四个竹筒,内盛二十支小镖枪,胸前,有盛铁弹的大革囊。
他身上的武器,足以击溃一队官兵。
东花园最宏伟的建筑,世恩楼首屈一指,严冬季节,楼上楼下依然可以看到,从紧闭的明窗内,所透出的灯光,平时,这里是禁止亲信以外的人接近的。
引起一阵惊扰,片刻间,家将家丁纷纷持械涌到,甚至有人点起火焰极旺的火把,把世恩楼前面的广场围住,但没有人敢奋勇上前挑战。
他像个把门的金刚,站在高有七级的门前廊顶端,双手叉腰屹立如山,任由上百名家将家丁列阵,不言不动似有所待。
三郡主一直不见现身,也没有神龙密谍在场。
终于,小王子徐承宗拥盾擐甲,带了十名家将,雄纠纠气昂昂直逼阶下列阵。
这位二小王子其实年仅弱冠,仅具有世袭王子的身份,其实还不配称王子,王子是南京对他兄弟俩的尊称而已,在官方场合,只能称功臣世家子弟。
他比乃兄显宗,更具有徐家的血统,身高八尺,仅比他祖父徐辉祖矮半尺而已。徐家的人,身村普遍高大魁梧,连母系血统也极为优秀,似是天生将材的种。
他的三位祖姑,长祖姑是永乐大帝的皇后,所生的儿子汉王朱高煦,也身高八尺,肋下生龙鳞外号称万人帮,勇冠三军。
他的二祖姑是代简王的王妃,骄妒名闻朝野,偏偏所嫁的代简王好色如命,性情粗暴残忍。藩地在大同,夫妻俩把大同的军民整得水深火热,幸好没生下更粗暴更残忍的儿女,继承的代王,是妾侍所生的庶子。
三祖姑是安惠王的王妃,也没生下儿子。
徐家的第四代,以这位二小王子最有出息,天生将材,勇敢而性情敦厚,在南京的皇亲国戚中,他是声誉最佳的一个。
如果他是横暴的皇亲国戚,曹世奇很可能把世恩楼搞得稀烂,甚至可能放上一把火。
他不敢下令进攻,世恩楼是他的弱点,如果曹世奇退入世恩楼,这座为了感谢皇恩浩荡的楼,即使可以保全,也将七零八落。
他独自上前,左手挟盾中手持雁翎刀,高大魁梧像天神,虎目彪圆杀气腾腾,将门虎子威武的气概慑人,有勇气独自向江湖亡命挑战。
三十年后,他受任守卫南京兼领中军都督府,公廉恤士,著有贤声,是徐家最孕人望的子孙。
“你就是曹世奇?”他声如乍雷,厉声叱问。
“没错,那就是我。”曹世奇的嗓门也够洪亮,但语气却轻松满不在乎,而且毫无敬意。
“你下来说话。”
“下来就下来。”曹世奇一跃下阶。
“你来……”
“我来找你的。”曹世奇抢着说。
“你找我干什么?我要和你讲理。”
“我本来就打算和你讲理,所以我没抡剑砍杀。”曹世奇直逼近至五尺内。
众家将不安地挺进,被小王爷挥刀示意退下。
“可恶!你还有理?”小王爷火爆地叫。
“我讲的当然不是你们皇亲国戚的理,我要公道的理。”
“你……”
“你给我听清了,不许你抬出民有鱼肉的混蛋歪理,你必须站在同样是人的立场上,和我讲理还我公道。不然,我会火焚你这座世恩楼,让皇帝砍你的脑袋。
你们家保留的圣旨,免死功臣世券,应该都供在这座楼中,楼不保你一定死。”
“该死的贼胚……”
“你看,你主宰百姓生死的嘴脸就显露出来了。阁下,我不吃你这一套。我问你,山东安乐汉府怀有异志,在十年前开府南京便暴露无遗,你敢说你不知道?”曹世奇抢制机先提出指责。
“那是皇上的家务事,我徐家哪能管、哪敢管?”小王爷有所顾忌,声音放低了三倍,这种话如果让锦衣卫的探子听到,将是可怕的小灾祸,“你怎么提出这种事?那也不是你能过问的事。”
“事牵涉到我,我当然可以过问,哼!你没忘记你祖父当年南京几乎丢命的事故吧?”
小王子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当年京师在南京,永乐大帝在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