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应白冷淡的声音,“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应苍林睁开了眼睛,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身后的应白果然穿着之前的衣服,还在肩上围了浴巾,头侧向一边,不知在看向哪里,反正没有看他。
镜子里的女人乌发如瀑,发丝上间或缀着璀璨如钻的水珠。黑发微微拢在肩上,如同铺开一层夜雾,细长的锁骨点在颈下,侧脸如一笔成就的水墨画,细致流畅。
可应白的声音再冷淡,姿态再防备,她半侧身的姿势,还是让应苍林从镜子里捕捉到了她微微红了的耳根。
应苍林终于没忍住翘了唇角,幸好应白并没有看到。他收敛好笑容,从储物柜里拿出乳液,放在台面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多看她一眼。
应白说不清自已是庆幸还是失望,决定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先放在一边,把妆先卸好。她拿起台上的乳液,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款价格不菲的护肤品,包装简约,没有香味,格调中性。这个牌子虽不是男性专用品牌,但一般女生倒也不太买。
等她把这些都分析出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已在干什么,不禁起了别扭,又安慰自已这不过是女明星的自我修养,若是论这些保养品上面的门道,她大概也算个专家了,不过扫了一眼就反射性地全看出来了,不能怪她。
应白掩耳盗铃地狠狠按着乳液上的压泵,按了许多才停,然后糊了满脸乳液,直到把脸上的妆带下来,再好好清洗了几遍,才算完。
等她再出浴室,就看见应苍林半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看手机。他听见动静回头看了过来,说道:“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剧组。”
应白僵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应苍林看向她,笑了,说道:“不打算睡?我这里没有客房,沙发垫被你弄湿了还没干,如果你想去睡没有垫子的沙发,自便。”
应白不知道应苍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厚脸皮的无赖,他以前虽然傲气,脸皮却薄,也懂得什么叫谦让,哪里像现在……
迟迟没等到答案,应苍林也没有一分着急,优哉游哉地用手机回着邮件,等他准备开始回第二封信时,身边的床垫微微往下一陷。|
应苍林隐在暗处的半边唇角翘了下,又平复了下去。
他垂眼看了下,只看见应白背对着自已侧躺着,发丝铺了满枕,他想用手背去抚一抚那发,却到底还是停在一厘米的距离外,收回了手。
应白侧着身子,闭着眼睛,紧紧合拢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扑到自已肩头,一摸,是一件t恤。
“穿上睡,被子不厚,别感冒了。”声音从身后传来。
身下的席梦思床垫弹起,接着是那人起身的身影,又传来柜子打开的轻微响动,他从里面抱了床被子出来,睡在了另一边的地板上。
应白始终没起身,甚至有些刻意地转向另一边。她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抿了抿唇,心里说不上高兴,只是觉得,今晚也不全是那么坏罢了。
应天耀再婚之后,陶阿姨他们就搬进了家里。
他们家住的是旧式的小洋楼,买了最上面两层,上下打通开来,空间倒还算宽敞,只是到底有些旧了,这么多年,家里就一个大人,应天耀也没工夫重新买房子、装修、搬家,所以就一直住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