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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大病初愈可不兴这么晚睡觉。快走,我送你回家!”桑婆婆板着脸,说了三遍,虎儿才依依不舍地向干娘告辞。
临走前小家伙满含期待地问干娘,什么时候开课呀?
大家都痊愈了,还等着六婶继续教书呢!
华婉宁脸上原本挂着浅浅笑意,在听见这些话后倏然消失不见。
这一刻,她哑口无言。
桑婆婆领走了虎儿。
安静的小院独留她一人,银辉洒向四野,亦在她肩上留下月色。
桑青野还是没有回来,或许今晚他也不会回来了,华婉宁这样想着,悬了半日的心也渐渐落地,算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告而别吧。
她扶着门框慢慢踱步回到屋内,在这里睡了几个月,明日要走了,她又忍不住细细环顾一番,桑婆婆给自己做的几身衣裳她还需要在路上更换,于是包了个小小的包裹,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常用的几样首饰都隔回梳妆台上了,文房四宝想必桑青野也用不上,所以她都收在柜子下头了。
想到此,她忽然犹豫,不告而别实在有失礼节,还是留几个字吧。
于是她又将收起来的笔墨砚台取出来,提笔之后她却又犯了难,桑青野这个白丁,一共也没认得几个字,这告别信该怎么写?
皓月当空,烛火映窗,桌案前的倩影悬肘良久,才堪堪落下笔来。
*
寨中大事落定。
一堆儿郎兄弟们正热火朝天地围坐在一起。
偌大的谷场上,全是脸蛋通红的各家儿郎。
今日桑奎死罪既定,此事虽仍留有瑕疵,但毕竟告于段落。
苗寨送来了象征和平的大野猪,整整一头大野猪烤的焦香,系着大红绸抬到了古场上。
儿郎们吵着要喝酒,桑青野便大手一挥,便让人取出了窖中珍藏的老酒。
草地里现捕的野鸡、野兔、野貍······豆芽亲自下河捕来的大黑鱼······统统架在火上炙烤。
肉香混合着酒香,直叫人垂涎三尺!
滕布:“青野,我敬你!”经过了洪水与疫病,又有桑奎的行为做对比,如今在滕布心中六郎桑青野,堪称正真的汉子!
桑六郎已经有些脸红了,但依旧豪气地端过碗,一饮而尽!
随后他也给滕布斟满一碗酒:“滕布!喝过了今日这碗酒,从前种种不再重提,希望日后,咱们汉苗两寨和平与共。”
今日苗寨来送野猪的十几个儿郎,如今都坐在其中,众人都醉醺醺地看着六哥和滕布。
如今外头战火四起,他们虽隐居在深山之中,亦有所耳闻。西境之外本就有外族虎视眈眈,如今南靖军又举兵北上清君侧,朝堂四野简直混乱不堪。如此动荡的时期,没有人希望再多一个对手。
滕布声如洪钟:“一言为定,从此以后,苗汉二族,亲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