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如今的境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究其原因,无非是从劫了那女子的婚船开始···
想到此,他不禁灵光一闪,想起了往日与他一道儿厮混的那些江洋大盗,还有当年曾经攀上的那棵大树。
蓉城他是回不去了,索性,投奔那些人吧,他爹就是水匪,子承父业,理所当然。
如此一来,桑安便美滋滋的奔向了自以为平坦顺遂的那条路。
路迢迢,山水重重。
巴蜀之内幸得重军驻扎,尚且国泰民安,可出了巴蜀,举目四望饿殍遍野,典妻卖女者数不胜数。
前些日子宦官刘距为了讨得陛下欢心,从全国各地寻来五千童男童女,此事本就引得民心愤起,怨声载道。
今日这宦官又下令各地选拔待容貌出众的妙龄女子送入宫中,说是陛下吃了仙丹,如今龙精虎壮,欲扩充后宫。
此举一出,就连长安城内都开始人心惶惶。
大家明面上不说,可心中都万分鄙夷,当今陛下当真是越发昏聩荒淫了,太子已经成婚,想必很快就有子嗣了,陛下一把年纪还要扩充后宫?
难道要和自己的儿子孙子,比着活吗?
百姓们口中说什么,东宫之内的太子妃自然是不知道的。
自那一夜之后,她与刘丛裕的关系竟变得万分古怪。
她也疑心是不是他发现了自己并非嫡女,所以一改往日的温柔宠爱?
可刘丛裕不提,她亦不敢主动问起。
二哥哥去了回鹘,她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一连几日,都悬着一颗心,寝食难安。
午后,忽见一位礼部典仪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往紧挨着东宫的承芳殿去了。
华婉晴自然无心过问东宫之外的事,可不久后,便见到芳姑姑前来禀告。
芳姑姑:“娘娘····”
华婉晴搁下手中茶盏循声看去,芳姑姑的脸色十分凝重:“何事?”
芳姑姑吞吞吐吐:“承芳殿······入住了新人。”
华婉晴初闻言还略有几分不解,父皇纳了新人,怎会安排到东宫这边来?未免太远了。
可联想到芳姑姑的脸色,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不是当今陛下纳的新人。
她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是殿下的····新人?”
果然,芳姑姑默默点头。
华婉晴的心忽而空了一拍,说不上悲伤,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芳姑姑连忙出声宽慰:“娘娘切莫神伤,寻常高门大户,谁家没有三五个娇妾,更遑论帝王之家?娘娘您不仅是名门之后,更是娘胎里就定下来的皇后,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及您万分之一····”
华婉晴垂眸不语,静静看着宝案上澄澈的茶汤。
太子要纳新人,她怎么能干涉?更何况,她甚至都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她只是背负着家族荣誉的一颗棋子。
棋子而已,哪有伤心的资格?
华婉晴忽而抬眸,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劳烦芳姑姑去库房选些礼物,替我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