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叫苦不迭,心说这女人是咋想的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得,老子舍命陪君子还不行么。
“那行,我陪着你。”陈子锟一咬牙一跺脚,做出这个重大决定。
“嘻嘻,这还差不多。”夏小青破涕为笑。
东来顺饭庄位于东安市场一带,附近就有个很不错的旅馆叫东华客栈,和六国饭店那种洋派的旅馆不同,东华客栈是前清时期高升客栈的风格,当年迎来送往的都是进京述职的地方大员之类人物,所以客房极为奢华雅致,都是里外套间,家具也是中式的,房价却比六国饭店便宜许多,一晚才大洋一块八。
在柜台登记名字的时候,夏小青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一样躲在陈子锟身后,东华客栈的伙计倒是见惯不惊,以为他俩是刚从火车站过来投宿的外地旅客呢。
开了一套二楼的上房,两人走进房间四下打量,布局陈设温馨如家,架子床上红罗帐低垂,不知咋地,夏小青的脸就红了,期期艾艾刚要说话,伙计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又拿出两个红蜡烛点燃,放在烛台上说:“晚上经常停电,起夜点这个就成。”
陈子锟给了一毛钱小费打发了伙计,闩上了门,两人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陈子锟才道:“那啥,洗洗睡吧,我睡地上就行。”
夏小青却道:“就一床被子,怎么分。”
“那我不盖被子总行了呗?”
“冻病了你怎么办,还得带你去瞧大夫。”
“那你说怎么办?”陈子锟是彻底没辙了。
夏小青嫣然一笑:“看你这么老实,赏你上床去睡,我睡里边你睡外边,不准过线。”
陈子锟的心狂跳起来,腆着脸说:“过线了咋办?”
“哪儿过线就剁哪儿。”夏小青手腕一翻,亮出一柄雪亮的飞刀。
陈子锟咽了口唾沫,不敢再问了。
两人洗了脸洗了脚,夏小青和衣爬上了床,陈子锟脱了长衫,吹灭了蜡烛,也爬上了床。
一阵寂静。
夏小青忽然说道:“我冷……”
“那咋办?”陈子锟道。
“抱抱……”
“你把我剁了咋办?”
“傻样,你就装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子锟再不有所行动就真成了傻子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衣服扔了出来,腰带扔了出来,一把锋利的飞刀也丢了出来,扎在木地板上刀柄还颤微微的直晃。
口口口口口口(省略字数看官自行脑补)清晨时分,陈子锟从沉睡中醒来,悄悄起身来到窗边,外面细雨依旧敲打着窗户,湿漉漉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北京城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
回望床上,夏小青一截藕段般的胳膊伸在被子外面,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大约是觉察到了陈子锟的目光,夏小青睁开了眼睛,缩回胳膊,小声道:“我的衣服。”
“是这个么?”陈子锟拿起一件粉红色的肚兜问道,说来好笑,夏小青平日里总是一身英姿飒爽的练功服打扮,可贴身衣物却是如此这般。
夏小青红了脸点点头,等陈子锟把肚兜丢过去,拿进被子里,又道:“我饿了。”
“你想吃啥。我去买。”陈子锟巴结道。
“嗯……”夏小青两只眼睛眨呀眨的,想了一会儿道:“糖火烧,油面茶。”
“好,我这就去。”陈子锟穿好衣服下楼,到街上早点铺子买了两份糖火烧和油面茶,想了想又买了一份艾窝窝、驴打滚,都是北京有名的甜食。
回到旅社,上楼开门,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还以为夏小青上厕所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陈子锟急了,到处找了一番也未见人影,再回到房间寻找,这才发现夏小青的包袱也不见了。
赶紧下楼问伙计,柜台里当班的店伙告诉他,那位高个子的大姑娘刚才出门了,还留了个便条给自己。
陈子锟接过便条,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我走了,别找我,有缘再会。
字迹很稚嫩,正是出自夏小青的手笔,陈子锟急忙冲出客栈来到大街上四下张望,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马车汽车洋车在身畔呼啸而过,茫茫人海哪里还有昨夜枕边人的影子。
……
陈子锟去夏家父女租住的三合院看过,已经人去楼空,去龙须沟大杂院找过,邻居们说他们早就搬走一直没见过,去天桥寻过,更是毫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