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旗迎风飘扬,旗手肃立宛若雕塑,两名马弁衣着整齐,牛皮武装带杀的很紧,两条牛皮斜带十字交差,腰间挂着刺刀、盒子炮、水壶等鸡零狗碎,显出一股正规军的派头来,虽然只有三个兵,但气势竟然一点也不输给远处那些土匪。
一名马弁纵马奔向土匪,柳县长解释道:“护军使约见土匪头子。”
过了一会儿,梁茂才带**摇大摆的过来,柳县长又道:“这就是白朗余孽,咱们县里最大的土匪头子。”
有人怯生生的问:“陈寿和他比咋样?”
柳县长不屑道:“陈寿连提鞋都没资格。”
大家就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子锟和梁茂才在空地上碰面了,开始交谈,柳县长收回了望远镜,亲自遥望远处,向大家讲解着:“护军使在质问土匪,为何围我县城,杀我良民,半夜放火,为非作歹。”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他说书。
“土匪头子向护军使提出要求了。”
“护军使哈哈大笑,笑的气势磅礴,土匪都惊呆了。”
“护军使怒斥土匪!”
“土匪流泪了,快看,土匪头子被护军使的虎威慑服了!”
柳县长激动万分,把望远镜递给站在身旁的当铺老板秦广侠,老秦看了看,扯着大嗓门道:“真的,土匪淌眼泪了!”
……
梁茂才是个实心眼汉子,从小一根筋,但不代表他傻,被陈子锟一番忽悠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眼珠一转道:“你凭啥帮我说话?”
陈子锟鄙夷道:“我看你不会办事,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替你急得慌,咋了,你连狮子大张口的胆子都没有?”
梁茂才道:“我有!可是县城根本没有那么多枪,那么多钱!你哄我。”
陈子锟立即反问道:“你一个混杀虎口的土匪,怎么知道南泰县有多少钱,我在县衙审阅了前后五十年的卷宗,是我清楚还是你清楚?”
梁茂才无言以对。
陈子锟冷笑道:“我看是你被人忽悠了吧,那个人肯定告诉你,先开个天价,狠狠吓唬一下我们,然后等他出面,讨价还价,最后出一笔钱打发了你们,兵不血刃就捞一笔好处,我说的对吧?”
“你咋知道的?”梁茂才惊道,忽然又恼怒道:“中!就照你说的要,五百条快抢,十万发子弹,五十万大洋……外加二十个小娘们,不行,我还得另外加一个人,你妹子。”
“什么?”陈子锟一愣。
“就是我在杀虎口见到的那位小姐。”梁茂才忽然红了脸,略有扭捏。
原来姚依蕾是被这小子劫走的啊,陈子锟当即便起了杀心,不过转瞬即逝,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他笑吟吟道:“我记下了。”
“那行,你回去商量吧,两个时辰后,我等你回信。”
“好,你等着吧。”陈子锟拨马回来,梁茂才也大摇大摆的走了。
一进城门,吊桥就拉了起来,一帮父老乡亲簇拥过来,问长问短,陈子锟站到高处,神情严肃无比,伸手四下压了压,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土匪开出条件来了,要五百条枪,十万发子弹,五十万大洋,五百两黄金,外加绫罗绸缎一百匹,好马配鞍子五十匹,骡子五十匹。”陈子锟每说一句,下面就响起一片惊呼和嘘声。
最后,陈子锟又悲愤无比道:“土匪压榨我们的钱财还不够,还要抢我们的妻儿姐妹,他们点名要张老爷的二姨太,林老板的小姨子,李举人的儿媳妇,秦老板的外甥女,还有夏大龙夏老爷家的小姐!除此之外,另索二十名黄花闺女!”
一片哗然,有几位老爷当场就昏厥过去。
百姓们激愤了,骂不绝口,陈子锟刚毅的脸上表情肃然,似乎感同身受,他再次伸手压了压,此时护军使大人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和顶梁柱,大家都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他。
“乡亲们,护军使公署没有兵了。”陈子锟说道。
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大多数人并不惊讶,南泰县屁大点地方,哪能藏得住秘密,那一连人马北上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
陈子锟接着说:“但我陈子锟还在,江北护军使公署还在,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是北京政府、陆军部派驻江北的军政机关,大家看!”
大伙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五色旗在城头猎猎飘扬。
“国旗在,我就在,陈子锟和大家同生共死,共抗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