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叫聂金库,得过面瘫症,嘴有些歪,又被称作聂歪嘴,接到南泰县的求援信之后,他立刻点起本部人马渡江作战,可过了江之后却止步不前,在江边扎营。
太阳出来了,大兵们埋锅造饭,炊烟袅袅,聂歪嘴一身白绸裤褂,躺在帐篷里抽着鸦片烟,气定神闲。
副官一掀帘子进来:“报告,土匪开始进攻了。”
“行了,知道了。”
“团长,咱们不出手?”副官纳闷道,昨天那个南泰来的信使在团长面前磕头把脑袋都磕出血来了,说什么城里没有一个兵,上万黎民的性命都系于聂团长一身,苦苦哀求他出兵,聂团长也不含糊,当即就发了兵,可怎么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却没了下文。
“出你小舅子个手,咱凭什么出手,让他们先打着,打完了再说。”聂金库道。
副官明白过来,啪的一个敬礼:“知道了,团座。”
第六十一章 穷狗莫追
土匪不晓得从哪里弄来几面破鼓,咚咚的敲起来倒也威风,南泰县头号大杆子盖龙泉骑着一匹皮毛锃亮的大黑骡子,一马当先向县城挺进。
城头上开炮了,三颗炮弹呼啸而至,砸起一片尘烟,土匪们雄赳赳的继续前行。
“省军怎么还不动!”阎肃都快把怀表壳捏碎了,民军的步枪子弹不足百发,陷落就在须臾之间。
“别等了,准备打吧。”陈子锟回望一眼城下,罗孚汽车已经准备好了,姚依蕾和鉴冰站在车旁,焦灼万分。
“从北门走,千万别停!”陈子锟喊道。
两个女人都没说话,热泪盈眶,本以为到江北来开辟一片新天地,哪知道身陷匪窝,没几天就要亡命天涯,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柳县长,抽烟么?”陈子锟递过去一支雪茄,柳县长苦笑了一下,接过来点燃,抽了一口。
“我对不起南泰百姓,要不是我憋着劲和夏大龙干,也不会把土匪招来,唉,意气用事啊。”陈子锟望了望城外蜂拥而来的土匪,竟然格外镇定。
柳县长道:“怨不得你,好歹你没和土匪同流合污压榨百姓,这就够了,县志上也有你一笔。”
陈子锟笑了一下:“县城人都死完了,谁来编县志,行了,你也下去吧,这儿用不着你。”
县城确定保不住了,地保们已经在组织老百姓往城外逃,柳县长手无缚鸡之力,留在城墙上也没啥作用,还不如去协调指挥逃亡。
柳优晋沉默了一下,伸出了手:“希望能再见。”
“你放心好了,我命大,绝对死不了的。”陈子锟笑着和柳县长握了握手,又拍拍他的臂膀:“别忘了县衙的财宝。”
柳县长凄然一笑,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思开玩笑,陈将军果然非比寻常啊。
柳优晋匆匆走了,姚依蕾和鉴冰也发动了汽车,头上扎着绷带的小悟空坐在车厢顶上,呲牙咧嘴、恋恋不舍。
陈子锟深吸一口气,给步枪上了刺刀,喝道:“擂鼓!”
一面硕大无比的牛皮鼓摆在城上,是从县衙门口抬来的,以前用来击鼓鸣冤,几天却用来激励士气。
民军们默默的拿起了梭标和大刀,这是铁匠连夜打造的兵器,子弹打完了,只有用冷兵器和土匪肉搏,多牵制他们一会,亲人就多一份安全。
忽然,西北方向枪声大作,土匪的队形顿时混乱起来,一些人中枪倒地,陈子锟猛然跳起,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只见远处杀来一彪人马,看服色都是头戴斗笠脚蹬草鞋的土匪,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陈”字。
陈子锟哈哈大笑:“援兵到了,给我打!”
民军们振奋起来,放炮开枪,不亦乐乎,刚走到城下的柳优晋听到陈子锟的笑声,急忙登城望去,抚掌大笑:“援兵来得及时啊,哎?这是谁的旗号?”
“是苦水井陈寿的队伍。”陈子锟道。
……
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土匪阵形大乱,但还不至于崩溃,盖龙泉勒住骡子大骂道:“老四老五干什么吃的,能让陈寿摸过来。”
苏青彦上前道:“大瓢把子,风紧,扯吧。”
盖龙泉道:“怕毛,一个陈寿我还不放在眼里。”
苏青彦道:“眼下不是一个陈寿的事情,咱们是三面受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走,等官军围上来就晚了。”
大瓢把子从善如流,道:“你带弟兄们先走,我得亲自收拾这个陈寿。”一夹大黑骡子的肚子,带着百十个兄弟就杀过去了。
苏青彦振臂高呼:“弟兄们,扯!”
军师一声令下,早已人心惶惶的土匪们立刻作鸟兽散,他们逃跑的功夫远比攻坚战的本领高出无数倍,除了盖龙泉的本部人马,别的小杆子转眼就跑的一干二净。
陈子锟看见这一幕,兴奋道:“解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