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金库被抬了上来,现在不但不能坐,也站也不能了,只好趴在地上。
孙开勤问道:“聂金库,你知道本帅为啥要打你么?”
聂金库哭丧着脸道:“卑职欠揍,这张嘴没把门的。”
孙开勤道:“打你五十军棍,十棍是因为你胡扯,四十军棍是因为你给老子丢人,一个团的兵都干不过人家,被缴了械毙了人,不回去报仇,还好意思来找老子诉苦,你他娘的还是老子的兵么,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聂金库哭道:“大帅冤枉啊,卑职倒是想报仇来着,可是营盘被土匪偷袭,损失弟兄数百,枪械弹药无数,十一团已经垮了,卑职怀疑,土匪就是姓陈的派人乔装的,他这是要和大帅您对着干啊。”
段海祥气的上前一脚踢在聂金库脸上,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糟蹋了老子一个团。”
又对孙开勤道:“大哥,出兵吧,把江北平了,给十一团的弟兄报仇。”
孙开勤道:“胡闹,我做事还用你教。”
段海祥瞪了瞪眼睛,气呼呼的不说话。
孙开勤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来到段海祥面前,扶着他的肩膀道:“老三,不是我不想出兵,咱们的弟兄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被人家拿了,毙了,咱真没处说理去,我也不瞒你,江北的人今天来过了,送了一大摞状子,白纸黑字都是十一团弟兄做下的好事,你说我怎么办?我要是出了兵,全天下的人不得都骂我。”
段海祥搓着手道:“那咱们难道吃了这个哑巴亏?”
孙开勤道:“我是不能公开讨伐他了,可是你能啊,他能扮成土匪过江夜袭,你们也能啊。”
段海祥茅塞顿开:“大哥,我懂了。”
孙开勤道:“放手去做,不过有一条,千万不能露了身份。”
段海祥啪的一个立正:“大哥,装土匪弟兄们最拿手了,对了,聂歪嘴怎么处置?”
地上趴着的聂金库一阵颤抖。
孙开勤笑笑:“戴罪立功吧。”
“谢大帅!”聂金库泪如雨下。
段海祥带着聂金库回去了,孙开勤打了个呵欠,鸦片瘾犯了,副官赶紧服侍他上了烟塌,装了一筒云土美滋滋的抽起来,几口过后,通体舒泰,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见督军大人心情甚好,副官夏景琦道:“大帅,有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讲,婆婆妈妈不像老子的兵。”
“是!卑职以为……江北陈子锟,非等闲之辈,大帅应该提防着点。”
孙开勤笑了:“你小子也算是用心了,说说看,陈子锟有什么值得我高看他一眼的?”
夏景琦道:“此人年纪轻轻就是少将护军使,本可在吴玉帅麾下任职,却跑到江北来当草头王,可见他志向不小,十一团的事情,更显此人手腕高明,据说他在南泰县城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了,照这样下去,江北迟早变成铁板一块。”
孙开勤渐渐严肃起来,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些情报,你是哪里得来的?”
夏景琦道:“卑职的父亲就在南泰县城,是当地乡绅,这是他老人家信里提到的,还有……”
“还有什么?”
夏景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大帅为卑职做主。”
“说!”孙开勤眉毛拧了起来。
“家父本来身体甚好,却被陈子锟气的中风瘫痪,铁打的汉子如今走路都让人扶,家里大宅子也被他烧掉一半,护院惨死,保安团被遣散,陈子锟还招募土匪,壮大人马,这个人野心勃勃,志不在江北一隅之地,大帅,为公为私,卑职都和他不共戴天,还请大帅为卑职做主。”
望着自己的贴身副官涕泪横流的样子,孙开勤深深思索起来,这个陈子锟果然有这么厉害?他不信,二十多岁的初生牛犊而已,就算灭了当地乡绅也不算什么,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灭了他,自己忌惮的只是陈子锟背后的那个人而已。
直皖之间的宿仇,早晚要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奉系的张雨帅正在筹划这件事情,联合广东的孙中山,上海的卢永祥,等时机成熟,同时起兵发难,到时候拔除江北的直系钉子,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这些绝密,自然不能为外人道也,哪怕是自己的结拜兄弟段海祥,贴身副官夏景琦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夏景琦的肩膀:“这事儿本帅知道了,从今天起,给你一个任务,监视江北方面的一举一动,需要用钱就到后勤处支取,有什么重要消息直接向我报告,明白么?”
夏景琦站了起来,啪的立正:“是,谢大帅!”
……
第二天,阎肃带着一辆马车到江东省陆军后勤处去领取孙督军批的五百套军装,但却只领到了一个大纸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