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在任的督军,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过对久经风雨的黄金荣来说,不过尔尔,当年沪督陈其美何其风光,不也是被一枪打死么,但暗杀毕竟不是好事,君子不立危墙,他把管家叫了过来说:“准备一下,明天去宁波。”
杜月笙的消息渠道稍慢一些,得到风声后他立刻给黄金荣打电话,此时黄老板已经动身去宁波了,杜月笙深知张啸林的脾气,劝是劝不住的,看黄金荣的反应,摆明了是置身事外,不想过问,他长叹一声:“三鑫就要败在他们手上了。”想了想他又给李耀廷挂了电话。
“李老板,我杜月笙,明天我想请陈大帅到家里做客,烦请通报一句。”
“是杜老板啊,真不巧,陈大帅明天有事,怕是不能到场了。”李耀廷回答的很干脆,毫无商量余地。
杜月笙张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毕竟他还是三鑫公司的大股东,张啸林的好哥们,背后拆台的事情干不来。
放下电话,杜月笙自言自语道:“谁胜谁负,就看造化了。”
……
隔了一日,陈子锟和李耀廷在十三名保镖的护卫下前往浦东陆家嘴怡和码头仓库验货,本来验货这种事是不需要大帅出马的,但是据说这批从美国运来的货物特别贵重,大帅极为上心,所以亲自到场。
陈子锟等人乘坐三辆汽车,从法租界出发,一路疾驰,直奔十六铺码头,沿途巡捕见到市政厅发的贵宾车牌,一路绿灯放行,沿途张啸林安插的耳目看了不禁暗暗庆幸,幸亏不是在租界动手,要不然肯定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行人在码头登上渡船,向浦东驶去,亲眼目睹陈子锟确实在船上之后,码头上一个戴礼帽的家伙打了电话到张公馆,向张啸林报告了这个消息。
“知道了。”张啸林撂下电话,坐在摇椅上翘起了二郎腿,虽然他打打杀杀半辈子,但是杀一个在任的大帅还是头一遭,这回若是办成了,自己的声威必将如日中天,想到美好的前景,他不禁摇头晃脑哼起了沪剧。
渡轮上,陈子锟凭栏眺望,满黄浦江都是悬挂外国旗帜的轮船,浦西一线,欧洲建筑一栋连着一栋,浦东却是荒芜人烟,只有几个码头,一家日本纱厂。
这两天他心情很不好,情绪低落,吃什么都不香,到浦东来也是想换换心情,江风吹拂着面庞,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林文静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失恋的感觉吧。”陈子锟暗想。
李耀廷察觉到陈子锟的失落,拍拍腰间的手枪道:“待会好好放两枪发泄发泄,心情就舒畅了。”
陈子锟问:“张啸林的人已经就位了?”
李耀廷道:“前天起他就调人到浦东来了,而且最近沪上黑市枪的价格上涨的厉害,能搜刮到的都让他买了去,他这是想闹大动静啊。”
陈子锟道:“越大越大,就怕他不闹大,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买几把破枪就想算计我,有他后悔的。”
不大工夫,船到陆家嘴码头,陈子锟下了船,,出了码头,路边就是农田,他眺望浦东一望无际的旷野,感慨道:“一江之隔,就如此荒僻,将来总要发展起来才好啊。”
李耀廷道:“沪西还有大块的地方没开发呢,闸北也有余地,等到浦东发展起来,起码八十年后,那时候咱们都没了,根本看不到。”
陈子锟笑笑,刚想说话,忽然眼角瞥见远处一点亮光,似乎是镜子反射到阳光,下意识的他一个饿虎扑食将李耀廷扑倒在地。
一颗子弹正好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尘土飞扬,赫然一个弹孔,陈子锟汗都下来了,千算万算,没料到张啸林还有狙击手,情报显示对方只装备适合近战的手提机枪,所以自己也没做防备步枪的准备,这下惨了,如此空旷的地带,岂不成了敌人的靶子。
突遭袭击,卫队临危不乱,迅速开火反击,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汤普森朝四下猛扫,陈子锟知道,这支狙击步枪配备了光学瞄准镜,射击距离大大提高,起码在五百米外,手提机枪根本够不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掩蔽物。
“跑!”他率先向码头方向奔去,李耀廷紧跟其后,卫队一边开火一边狂奔,狙击手还在继续射击,这人枪法不错,两个卫士相继中弹倒下,不过他们成功的掩护陈子锟到了安全地带。
“算差了,没想到他们在码头就动手了,我还以为要等到货仓呢。”李耀廷气急败坏,换了一个实弹夹,为了壮胆,他刚打空了一个弹夹。
一群人趴在田埂边,动也不敢动,狙击手太远了,枪打的也准,冒头就是个死。
陈子锟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这回居然被一支狙击枪搞得焦头烂额,施展不开,简直憋屈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