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劲荪昏了头,现在什么年代,谁还练武啊。”
武术界的同行们私下里这样议论。
农劲荪一身拷绸裤褂坐在客厅里,不时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硬是连一个报名的学员都没有,合着报纸上的广告白打了,他不由得长叹一声:“难道精武会的时代过去了么?”
门口,劲装打扮的欧阳凯和司徒小言面面相觑,大热天的,马路上没有一个人,知了在树上鸣叫,仿佛在嘲笑他们。
忽然,远处摇摇晃晃过来几个人,司徒小言喜道:“有人来了!”
可是走近了一看,居然是几个穿着和服踏着木屐,腰里别着倭刀的日本lang人,显然是从虹口那边游荡过来的,他们看到精武会崭新的牌匾,不禁嬉笑起来,司徒小言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冲lang人们伸出拇指朝下一指,以示轻蔑。
lang人们一点就着,大骂着八嘎,手按在刀柄上迈着小碎步冲过来,欧阳凯飞身上前,一顿拳脚,lang人们连刀都没拔出来就挨了一顿胖揍,最后落荒而逃。
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略微好转,司徒小言道:“别等了,今天不会有人报名了,咱们进去吧。”
欧阳凯点点头,刚要进门,忽然停顿了一下,慢慢回转身。
马路转角处涌现黑压压一片人群,穿什么的都有,尽是二十郎当岁年纪,说说笑笑奔着这边来了,足有好几百号。
一分钟后,整整三百人站在精武会门口,司徒小言嘴巴张成一个o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请问你们……是干什么来了?”欧阳凯问道。
一个头戴绿色大斗笠的年轻小伙不耐烦道:“这不是精武会么,俺们来拜师学艺的。”
“你们都是?”欧阳凯傻了眼。
“我们都是!”三百人齐刷刷答道,声音震耳欲聋,连树上的知了都吓得缄口不言了。
“快请进。”欧阳凯忙道。
三百人别看多,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不乱,列队进入精武会,在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站着,农劲荪听到动静跑出来,差点吓傻,乖乖隆地洞,拜师学艺还组队来啊。
斗笠小伙摘了帽子,挠挠剃得发青的头皮道:“俺叫梁茂才,以前练过大洪拳,听说精武会的武艺不赖,特来学艺,俺不差钱,该多少学费,这就缴。”
三百小伙七嘴八舌道:“俺们也有钱交学费,不能白学人家的武功。”
农劲荪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他是商人出身,对资金看的很重,三百人不是小数目,单凭陈子锟给的一万块经费,支持不了几天,这些学员愿意付费,实在是令人感动。
“小伙子们,听我说。”农劲荪大声道。
他的声音不够大,下面依旧七嘴八舌。
欧阳凯刚要说话,就看那个叫梁茂才的走上台阶大喝一声:“立正!”
三百人条件反射般停止了腰杆,瞬间鸦雀无声。
“稍息!”梁茂才喝道,转脸向农劲荪:“老先生,你讲话吧。”
农劲荪咽了口唾沫,这就是一支军队啊。
“弟兄们,哦不,学员们,咱们精武会以弘扬精武精神,发扬国术传统为己任,是不收学费的,不过伙食费是交的,不多,每人每天两毛钱就行。”
梁茂才道:“那行,我先交半年的伙食费。”说着掏出一包大洋来。
农劲荪道:“请问你们都是做什么职业的?为什么一起来了?”
下面人又开始七嘴八舌,有人说自己是拉黄包车的,有人说是码头苦力,有人说是裁缝、厨子、小厮、鞋匠、马夫、汽车夫,总之各行各业都有,而且都属底层劳动人民,不过他们的口音确实极为相同,想必是来自一处。
梁茂才道:“俺们来自传统的武术之乡,江北南泰,都是到上海讨生活的老乡,大家平日里经常来往,看到报纸上精武会的广告,就结伴前来学艺了。”
农劲荪连声说好,司徒小言和欧阳凯却面露狐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些人怕是五师兄叫来捧场的吧。
忽然来了这么多学员,管理成了大问题,好在梁茂才毛遂自荐,担任学员队的大队长,有啥事情和他说一声就行。
“谁叫我是同乡会的总干事呢。”梁茂才拍着胸脯这样说。
人数超编,原本预备的服装、床铺、碗筷都不够了,需要紧急添置,少不得又是一笔开销,不过农劲荪却喜得嘴都合不拢,感慨道:“若是元甲还在的话,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突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