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道:“我不是来谈判的,更不是来投降的,我是来和将军做一笔交易。”
“哦,说说看。”
“我请将军放过北泰十余万无辜市民,勿使南京惨案重演,真正的武士,是有悲悯之心的,将军,拜托了。”
田路端起一杯清酒,想了半天还是放下:“萧桑,既然是交易,那你的代价是什么,用什么东西来换百姓的性命。”
萧郎道:“我把东部工业区的厂房给你,本来已经安置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化成废墟,你们就算占领了北泰,也只能得到一片焦土。”
田路道:“区区厂房,代价不够,我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交还缴获的四十五联队旗,第二,缴械投降。”
萧郎道:“第一项不可能做到,我军战利品中并未有联队旗,第二项更是绝无可能,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投降的勇士,我想将军是可以理解的吧。”
田路站起来踱了几步,道:“好吧,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体面的战死,但我还有一个请求,请阁下务必答应。”
萧郎微微一怔,田路竟然用上请求的字眼,很奇怪。
“但讲无妨。”
“我请阁下继续担任北泰市长,负责重建工作,阁下不答应,市民的安全,我就无法作出保证。”
萧郎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
田路道:“那阁下就不用回去了,正好你来监督市民的撤离。”
一队日军通信兵打着白旗进入**阵地,连起了电话线,田路少将和中**总司令陈子锟进行了通话,双方约定休战一日,让包围圈内的市民撤离。
萧郎和陈子锟也进行了最后的通话。
“陈总司令,我答应田路留下,亲眼看着市民撤离,这样也放心,你不用担心我。”
话筒里一阵沙沙响,陈子锟知道萧郎此去就是做好了牺牲的打算,心中黯然,唯有一句珍重。
消息传出,饱受战火煎熬的市民们匆匆扶老携幼撤出市区,但也有很多百姓宁愿死也不撤离,这些**都是官员军人的家属,以及有些资产的富人们,反正城里还有军队,飞机场还在控制之中,他们不担心。
市民撤离的时候,日军在一旁监视,严防中**夹杂其中,看到青壮男子就拉出来检查手指和肩膀,有没有扛枪开枪留下的痕迹,如果发现当场枪毙,好在难民们早有预料,撤出来的尽是老弱妇孺。
宣传队已经解散,王泽如和红玉抱着初生的孩子走在队伍中,乱糟糟的长头发,瘦削的面孔,圆框眼镜和竹布长衫都证明他是一个知识分子,日军甚至懒得把他拉出来检查。
一栋楼房顶端,田路用望远镜观察着难民队伍,他注意到难民们的嘴唇都很干燥,意识到城内可能极度缺水,支那军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胜利就在前方。
难民们出了北泰,扶老携幼浩浩荡荡直向南泰而去。
城市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战斗继续进行,少了百姓的拖累,**更加放开手脚,一度收复了临江的自由大道,但总体来说,城市还是被日军步步蚕食,控制区域越来越小,仅有市政厅到飞机场的狭长地带。
最后关头即将到来,陈子锟着手撤退事宜,最先撤离的是家眷们,怀胎待产的林文静、姚依蕾母女、鉴冰,夏小青,还有陈启麟、阎肃、陈寿等人的妻子儿女,正好能塞下一架dc3飞机。
机场跑道被日军炮轰的满目疮痍,好在都是小口径火炮炸出的弹坑,经过连夜抢修已经可以使用了。
市政厅外围的街垒后,夏景琦和手下几个骨干正悄悄开会,他们是受华中派遣军宪兵队特高课指挥的别动队,任务是作为内应攻克北泰,以及刺杀中**首脑,但是随着战线缩小,越来越难擅自行动,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弟兄们倒是被炮弹炸死了四个,实力大损,就更没法配合皇军作战了。
一人建议道:“听说头脑们的家眷要撤离了,不如把这个情报卖给日本人,也算功劳一件。”
夏景琦道:“有理。”
……
分别的时刻来临了,满身硝烟的将领们来到防空洞和亲人道别,嫣儿眼巴巴看着父亲:“爸爸,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陈子锟爱怜的摸着女儿的脑袋,包围圈内严重缺水,嫣儿已经很久没洗头了,变成了邋遢小孩。
“北泰就像一艘大船,爸爸是船长,船漏水了,船长当然要最后一个走,嫣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嫣儿用力的点点头。
“好了,趁天没亮,赶紧走吧。”陈子锟看看手表,下了命令。
重庆来的飞行员急了:“陈主任,您不走,我没法向委员长交代。”
陈子锟道:“我是军人,我的战场在这里,你带着伤员先走,我自有办法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