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正面战场的作用也是不可否认的,北泰之战虽然败了,但为武汉会战争取了时间,也激励了国民的抗日斗志,让侵略者知道了我们的决心和意志,这些是游击战无法取代的,中国这么多大城市,总不能全都拱手相让吧。”
陈子锟道:“你不用宽慰我,我指挥失策,对不起牺牲的弟兄们,现在我把指挥权上交,陈寿你来指挥吧,你当过土匪,地形也熟,你带弟兄们阻击日本人,别让他们祸害老百姓。”
陈寿道:“那你呢?”
陈子锟道:“我去北泰,把林文静娘俩接回来。”
陈寿大惊:“那怎么行,弟兄们跟你一起去。”
陈子锟淡淡一笑:“这不是打仗,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去接。”
陈寿道:“那让双喜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第四十章 大壮的复仇
陈子锟和双喜扮作农民模样。驾着一辆马车直奔北泰而去,日军兵力有限,顾及不到市区以外的地域,一路畅通无阻,傍晚时分来到城郊,远远看见太阳旗在屋顶飘扬,便停下来吃干粮歇脚。
天色慢慢黑下来,陈子锟将烟头一扔:“走!”两人别着快枪就进了城,北泰是一座新兴城市,道路四通八达,不像一般中国城镇那样有城墙守卫,日军的岗哨和巡逻队根本照看不过来,但是夜间实现宵禁,不能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只能钻巷口,爬围墙。
按照夏景夕所说的地址,很快找到王三柳的住处,可是翻进去一看,已经人去楼空,满地狼藉。
陈子锟抓了瞎,王三柳居然搬家了,偌大的城市,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
双喜提点道:“城里炸的一塌糊涂,好房子没几处,姓王的肯定搬更好的地方住去了。”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陈子锟别看表面上冷静,心里已经乱了,听了双喜的话便道:“那就从江湾查起。”
江湾就是陈子锟的家,熟门熟路很好找,电灯厂被炸毁后电力供应中断,街道上黑漆漆一片,不过江湾别墅却是灯火通明,大概是日本人用自备柴油发电机供电,江湾是个半岛,入口处堆着沙包,架着机关枪,时不时有汽车出入,看来住着重要人物。
“双喜,你敢不敢跟我进去。”陈子锟问道。
“怎么不敢,就算是龙潭虎穴一样进,何况那是咱的家。”双喜眼睛一瞪道。
“有种,咱们走水路进去。”
两人寻了个僻静之处下水,折了一截芦苇管子露在水面上呼吸,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江湾,上岸之后躲在茂密的树林中,拧干衣服,四下探视。
江湾别墅分明成了日本军的大本营,院子里停满了汽车,门口站着卫兵,大狼狗虎视眈眈蹲在一旁,血红的舌头耷拉着,时不时有戎装佩刀的军官走过,想渗透进去相当困难。
陈子锟看看手表:“等,狗日的总有睡觉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刺眼的探照灯终于熄灭,树林里钻出两个黑影,潜入了别墅,直上二楼,蹑手蹑脚在走廊里溜了一圈,最后冲一间卧室指了指。
卧室里传出如雷鼾声,双喜上前用钢丝投开门锁,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去,关上了屋门,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熟睡中的男子,床角丢着马靴和军裤,衣架上挂着军上衣,领章显示他是一名少佐,军刀帽子则放在桌上,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还有一个吃剩的便当盒子。
陈子锟这个气啊,这间卧室原来是小北的房间,现在鸠占鹊巢,还弄得这么邋遢,小日本这是作死啊。
他打个手势,双喜上前用枕头按住日本人的脸,朝他腹部猛击,日本人睡梦中吃疼,惊醒了却无法发出叫声,手脚也被人死死按住,只能怒目圆睁,发出呜呜的低吼。
“别叫唤,不然杀了你,明白就眨眨眼。”陈子锟的日语已经很久不说了,略有生疏,但意思总是能表达清楚的。
这位少佐是联队参谋,平时就住在指挥部里,做梦也想不到会在床上遇袭,他完全猜不出对方是什么来头,只能眨眨眼睛。
“王三柳住在什么地方?”陈子锟问。
少佐拼命眨眼,这回他听清楚了,对方是支那人。
陈子锟示意双喜拿开枕头。
哪知道枕头刚一拿开,少佐张嘴就喊:“来人……”
只喊出一个音符来,就被双喜一匕首捣在喉咙里,把下面的枕头都戳穿了,血呼呼的往外流着,少佐的身体颤栗着,嘴里冒出带气泡的血来,眼睛越来越无神,渐渐停止了挣扎。
双喜耸耸肩:“他乱喊。”
陈子锟示意他噤声,侧身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观察,那一声喊并未惊动哨兵,但是那头狼狗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狂吠。
“危险,闪吧。”陈子锟走到门口,顺手将少佐的军装扯了过来。
两人出门,走廊里依然静悄悄的,下到一楼,忽然厨房的门开了,两个日本兵说说笑笑出来了,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双喜闪身在墙拐角后,掏出了匕首,陈子锟摆摆手,让他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