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马路上,陈北猛踩油门,把个汽车开得如同飞机一般,疾风将他的头发吹向后面,嘴角紧绷,两个女孩吓得花枝乱颤,紧紧抓住座椅不敢动弹。
忽然陈北一个急刹车停下,车门都不打开,直接双手一撑跳了出去,路边一个穿白色水兵服的美国海军士兵一手拿着威士忌酒瓶子,一手揪住骨瘦如柴的中国苦力,高高举起酒瓶子就要砸下去,被陈北一记侧踹踢翻在地,紧跟着饿虎扑食压上去,一拳一拳打去,醉醺醺的美国兵被打得鼻梁骨都断了,满脸是血,陈北还不罢休,站起来用脚猛踢,直到警笛响起。
巡警自然不敢把陈北怎么着,事实上外滩的警察都认识陈北了,这位爷去年砸了杨子公司,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谁敢惹他。
陈北打得两手都是血,这才意犹未尽的上了车,掉转车头回去了,两位女孩又惊又怕,心说原来这位陈公子如此血腥暴力,将来结了婚还不成天家庭暴力啊。
就这样,一桩好姻缘被陈北自己搅黄了。
……
1948年的行宪国大就要召开,南京政府要进行宪政改革,实行总统制,其实换汤不换药,没人能取代蒋介石的位置,但副总统的人选却成了万千瞩目的目标,据说热门人士有三,一为精通西方**宪政的前驻美大使、北大教授胡适先生,二为国民政府副主席孙科,三为司法院长,老同盟会员居正。
枫林路官邸迎来一位神秘的客人,美国大使司徒雷登秘密会见了陈子锟,两人进行了一番密谈。
“美国支持您竞选中华民国副总统。”司徒雷登开门见山。
陈子锟沉吟片刻道:“只怕有美国的支持也不够啊,我是国民党员,要想胜出先要战胜党内对手,孙科、于右任这两位的实力都比我强,况且,我当了副总统又能如何,这个烂摊子换谁上也无能为力。”
司徒雷登道:“不要这么悲观,蒋介石的声望日趋势微,美国已经放弃对他的支持,您竞选副总统的优势很明显,年轻、形象好、代表开明进步和向上的力量,据我所知,国民党内也不是铁板一块,蒋介石先生下野也不是第一回了,只要联合其他派系,做到这一点并非难事,届时您接任总统一职,美国自会大量援助,平抑物价,与**进行谈判,对了,您的当选,对**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事。”
陈子锟道:“司徒雷登先生对中国的政治还不是很了解啊,我相信各方都能接受一个毫无作为的副总统,但一个年富力强又有美国支持的总统,却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我的小女儿才十岁,我不想她这么快失去父亲。”
司徒雷登大为失望:“您这样说实在是太遗憾了。”
陈子锟道:“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不可为也,不过既然您看得起我,我不妨给你推荐一个人,无论威望和实力,都可堪大任。”
司徒雷登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有第二人选,不妨写在手上看看是否同一人。”
于是两人各自写在手上,摊开手掌,陈子锟写的是“李宗仁。”司徒雷登写的是“李德邻。”
“不谋而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第七十四章 民脂
司徒雷登迅速结束对江东的秘密访问返回南京,陈子锟把他的来意向刘婷一说,刘婷扼腕叹息:“大好的机会怎么拱手让与他人。”
陈子锟笑道:“你大事都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小事反而糊涂,这副总统的位子就是个坑,谁往里面跳谁死,我的资历和实力都不足以胜任,硬上的话只有自取其辱,李宗仁背后有桂系势力和白崇禧的二十万雄兵,他比胡适孙科之流都强得多。”
刘婷道:“我还是觉得你尽力一搏的话未尝没有希望,有美国的援助,再和***谈判组成联合政府,至不济也能划江而治啊。”
陈子锟道:“若是45年的时候兴许还有希望,现在***满手的好牌,你要重新洗牌再来,人家怎么愿意,再说了,中国现在就是一团乱麻,谁也解不开的几千万个死结,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刀斩开。”
刘婷似乎明白了:“你是说政府气数已尽?”
陈子锟缓缓点点头。
……
北平中南海,国民政府主席北平行辕,居仁堂内,身着上将戎装的行辕主任李宗仁正在踱步,地上铺着西亚地毯,窗外是紫禁城的角楼,办公桌上放着陈子锟发来的电报。
此刻李宗仁踌躇满志,美国人支持他竞选副总统,陈子锟也发来密电表示全力支持,至于党内竞争对手程潜和于右任,他也有把握说服,可是同为桂系的白崇禧和黄绍却持不同意见,不支持自己竞选这个毫无意义的副总统。
李宗仁也有些犹豫不决,他决定问卜,找北平城里最好的算命先生给自己的仕途算一卦,副官已经去请那位名闻遐迩的胡半仙了。
十分钟后,胡半仙来到了中南海,他看起来三十来岁很年轻的样子,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戴一副墨镜,不像是算命的,倒像是党务干部。
李宗仁看胡半仙这个样子,心说此人莫非lang得虚名,不过既然人都来了,胡乱替家人问个吉凶,给俩钱打发了便是。
胡半仙站在居仁堂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殿脊上的螭吻道:“上不接天,下不入地,这滋味不好受啊。”
李宗仁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正是说的自己如今的处境么,所谓北平行辕主任,名义上负责华北军政事务,乃封疆大吏,但毫无权力,纯粹是个空架子,而自己被调到北平,远离广西根据地,有力气使不上,真是上不接天下不入地的感觉,这个胡半仙,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