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陈余骂了声,“这什么时候拍的?是谁给你发的?我跟你说,给你发这照片的人绝对没安好心,你别信他,我压根就没有……”
话没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他妈打过来的。
一接通,他妈就扬声问:“陈余你人呢?是不是又到哪儿鬼混了?”
“没鬼混没鬼混。”陈余忙解释:“我在小区门口。”
“十分钟前你就说到小区门口了。”这混账小子撒谎次数太多,陈太太已经不信他的说辞,冷声道:“从小区门口走到咱们家,也就五分钟。你是腿瘸了还是瞎了,十分钟都没走到家门口?我再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你还没到家,这个月的信用卡你就自己还!”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经济命脉捏在亲妈手里,陈余丝毫不敢反抗,只得扭头对明悦说:“这事儿我明天再跟你解释。总之,真不是照片里的那回事,你别信别人乱说。”
说完,陈余便转身匆匆跑进小区了,生怕慢了一秒,他这个月欠了六位数的信用卡就还不上了。
明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坐在电车上抱着头盔,慢慢垂下头。
没多久,她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像在哭。
一辆小车缓缓从她身边越过,停在五米开外的路边。
车门打开,向阳从车里下来,走到明悦面前,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擦擦吧。”
明悦抬起头,粉色的头盔裹着她巴掌大的一张脸,脸上全是泪,糊湿了好几缕头发。
“向阳姐。”她哽咽地喊了一声。
向阳替她擦了擦眼泪,因为动作过于温柔,又惹来明悦新一轮的眼泪,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滚下来。
但明悦是个倔强的姑娘,很不愿意在人前泄露自己的脆弱,泪水在脸上滚了两圈,她就掐着手掌心,强行用痛意止住了眼泪,声音沙哑地道谢:“谢谢向阳姐。”
向阳察觉明悦的动作,眉头拧起,伸手掰开明悦的手,指甲掐进肉里,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
“实在难过,哭一哭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要憋着。”她拿纸巾擦去那点血丝,语气温柔地安慰:“反正现在天已经黑了,哭了也没人知道。”
“那不行,我不能为了这么个男人在街头痛哭,眼睛哭肿了,明天上班会遭人笑话。”明悦嘴上逞强,眼里仍然闪着晶莹泪花。
她仰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吸了吸鼻子,才说:“答应和陈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朋友都说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世上没有童话,我和他一起肯定没有好结果。我当时想,我要什么结果,年轻的时候痛快喜欢一场,不留遗憾就行了。我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月,我就陷这么深了。”
而人一旦陷进情网中,便会忘了初衷,生出不切实际的奢望,想要一个长长久久。
向阳伸手拍了拍明悦的肩头,没说话。
别人的感情,她一个外人说不上话,且明悦也是个要强的,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等明悦心情差不多平复下来后,向阳才斟酌着说:“前几天的订婚宴我也去了,我在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陈余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有女生主动和他贴近,他还避嫌往男人堆里挤,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认识陈余这么多年,那是向阳第一次见陈余这么规矩。
“我知道他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明悦自嘲一笑,“我刚刚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试探他,同时也是想给自己泼一盆冷水,让我清醒一点,别再陷更深。毕竟我和陈余是两个阶层的人,总归不会一起走到老。”
小姑娘自己想得挺明白,压根用不着人开解。
向阳便不再多说什么。
“谢谢你,向阳姐。说了这一通,我好受多了。”明悦朝向阳感激道,将怀里的头盔放好,启动电车,“我该回家吃饭了,再晚一点,奶奶该担心了。”
向阳往边上让了让:“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向阳姐,这阵子,有个姓江的女人来过公司两趟找顾总,但顾总都没见她,让我打发走了。”明悦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我看顾总现在对你挺上心的,你要是想有个好结果,还是趁热打铁,多关心关心顾总吧,总晾着他,等男人的那股新鲜感热乎劲冷下来了,再想让他捧着你,就有难了。”
好结果?
她和顾时砚之间要怎么样才算是好结果?
向阳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就算她能迈过心里那层薄脆的道德感,不再把他当弟弟看,当正常的恋人对象来相处,可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一道天堑。
那道天堑,名为程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