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暄看着她。
她的神情温柔又镇定,眼神虽美,却如秋水湖面,哪怕是跟他说“我们命格不合,木火不相生,鱼鸟不相存,最好能永不相见”的时候,亦是半点波动也无。
他想说,事情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可是对着她这样的眼神,他心底已然知道,其实他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了。。。。。。她能跟自己说出那些话,例如南阳侯对他忠心耿耿,例如歇了顾柔嫁他的心思,例如阻了南阳侯府的前程。。。。。。她能说出那些话,就证明她猜到的可能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
对此他已经没有很震惊。
就曾氏和顾柔那样,她能试探出什么怕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现在,剥开了层层迷雾,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告诉他,希望两人以后再无交集,最好能永不相见而已。
可偏偏,是他有愧于她。
是因为他的疏忽和。。。。。。轻视,才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原本他是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定要带她回去的。
可是经了顾柔的这一场闹剧,经了先头的那一番话,此刻他不说动手,就是开口都显得艰难。
现在的她犹如满身都带了刺,别说是逼她,就是他想要抱一抱都已经下不了手。。。。。。不是怕扎疼自己,是怕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现在就这样,扎在那里,他不愿放手,但却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顾云暄离开了阮觅的庄子。
他去了隔壁的温泉山庄。
那是他唯一可以放得下心防,可以听些不带利益和权势考虑的话的地方了。
虽然他以前一向都是只听不说。。。。。。以前他认为自己去山庄只是为了陪纪老夫人,而现在,却是他想听她说话。
或许,是想听她说说阿觅吧。
顾云暄到的时候,纪老夫人正坐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马场上武师傅带着凌哥儿骑马。
顾云暄暗沉着脸上了阁楼,那身上的消沉和沉重隔着老远就能让人感觉到。。。。。。纪老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待他走的近了,才又回过头来笑道:“你每次过来我这里不是黑着脸,就是沉着个脸,你自己都不嫌累得慌吗?”
顾云暄:。。。。。。
他一点也没有心情跟自己祖母说笑。
纪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又看向马场上的凌哥儿,看凌哥儿尝试着在马背上学着射箭。
可他能在奔跑的小马上摆出射箭的姿势坐稳已经不错,那射出去的箭别说准头,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这孩子倒是韧性强,只不停的尝试,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栽下了,看得纪老夫人不时提着心,也辛苦了跟在后面拾箭的侍卫。。。。。。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孩子约莫是渴了,跳下了马背去喝水,纪老夫人这才又回头看向自己孙子,道:“你从阮丫头那里过来?”
顾云暄抿了抿唇,答了声“是”。
纪老夫人又道:“你想接阮丫头回去?”
这回顾云暄没吭声。
但那表情却是承认了一切。
“没接成功?”
纪老夫人便接着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