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强调了“没有天赋”这一点,这是在接到邀请函后,谁都没有向辛德瑞拉提过的事。
这个善良又天真的女孩若是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一直到今天,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吧。
就仿佛是一片雾霾,蒙在了她无垢的心灵上。
安提和塔娜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对辛德瑞拉说,只是难得又少见地为她准备了棉花充当耳塞,甚至连辛德瑞拉的抗拒都不当成一回事。
“享用了家族的资源,若不能给家族带来想要的荣耀,那么她们的作用就只有联姻了。”
瑞贝卡的语气和平时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辛德瑞拉却听出了一些寒意,“贵族的女孩们看起来虽然体面,有着美丽的衣服和首饰,但她们的婚姻其实并没有多少自主权。”
许多人从小就有婚约在身,而就算是没有婚约的、也在为自己的婚姻打算。
出入在社交场所的绅士们无论是英俊也好还是风趣也罢,如果没有爵位在身——或者说将来不能继承爵位,那他说到底也是一场噩梦。
对于贵族小姐们来说,只有脑子不清楚的女孩,才会把是否有爵位放在最后考虑。
“但是你不会面临这样的处境,辛德瑞拉。”
瑞贝卡并没有将那些贵族小姐们本应该知道的“常识”告诉她。
只是话锋一转,转述了古滕堡侯爵的意思。
“侯爵说,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虽说他心中依然认为你的另一半的身份应该是越显赫越好,毕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将来将成为女侯爵的你,但是……”
瑞贝卡的声音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还是把你的幸福,作为最优先考虑的因素。”
所以王子什么的,还是滚得越远越好。
☆、第15章 Question15
辛德瑞拉有些同情地看着舞台上史密斯家族的女孩们。
或许舞台上的女孩们并不需要她的同情。
辛德瑞拉想。
虽然她也称不上是内行人——毕竟她才学了几个月的小提琴、而且还是由史密斯家族的女士教导的——但是这场连外行人都觉得难以忍受的音乐会正是由这些女孩们所主导的。
其实以辛德瑞拉的教养来说,用“难以忍受”这样的词汇已经是非常严重了。但如果是安提与塔娜的话,她们或许会用更加强烈的词语,比如……不堪入目。
事实上她们也的确是这么说了,不过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自己的行动。
明明这对双胞胎也是第一次受邀参加史密斯家族的音乐会,但她们的行为仿佛连续受邀参加好几年一样,准备充足不说,甚至在开演前就将耳塞塞好,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台上的那些女孩们。
是的,这对双胞胎在音乐会开场前,就已经给这些被家族“抛弃”、只被当作联姻工具的女孩们判处了死刑。
辛德瑞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依旧握成拳状的右手,自演出开始,她的右手就一直维持着这种不自然的姿态。柔软却不光滑的棉花虽然并不扎手,但为了不让瑞贝卡夫人发现而始终握拳的右手却感到了些许酸楚。
辛德瑞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对耳塞。
也许将这两团快被捏扁的棉花塞回到自己的手袋里是个好办法,但辛德瑞拉不能保证坐在自己两侧的安提和瑞贝卡夫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虽然这么有些对不起安提姐姐的好意、可即使自己的确也无法忍受那些女孩们的音乐,辛德瑞拉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将棉花塞进耳中。
她还记得母亲曾告诉自己,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欢或者是不接受其他人的表演,也绝对不能不尊重对方。
虽然辛德瑞拉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称得上是有多么的尊重,但是……
辛德瑞拉看了看自己的左侧——替自己和妹妹们带来耳塞的安提的坐姿依旧是那么的笔直——就和她画画时的一样,但她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
仿佛多看台上那些女孩们一眼,都能够感受到这场音乐会有多么的糟糕。
至于坐在安提左侧的塔娜……她的头微微地向右偏侧,从辛德瑞拉的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是耷拉着,连带着身体看起来似乎都有些倾斜。她的背脊和肩膀较之姐姐安提而言要放松许多,如果不是从正面的角度来看的话,或许都会认为她是贴在安提的身上、在和安提小声地聊天。
然而事实上则是……
(塔娜姐姐应该是睡着了吧。)
虽然客厅内的灯光除了舞台上方之外的都已经熄灭,但是辛德瑞拉凭借着那唯一的光源、看着塔娜胸前那平稳的起伏,推测出自己的二姐姐应该是已经陷入了沉睡。
(看来这棉花的效果的确是不错。)
辛德瑞拉无声地叹了一声气,然后飞快地朝自己的右侧看了一眼,却并不像先前打量双胞胎时的那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