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赵瞿在他对面看着自己虽然让他坐立难安,但是对着谭逢生,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这这段时间受到的憋屈一口气吐出。
姜厌郁继续道:“可惜星野虽然还有几个项目,但都还在走一步算一步的境况里,怕是不适合谭老师这样善于规划的人。”
不快一吐而尽,预料当中的痛快并没有造访,反而憋闷的感觉逐渐漫上整颗心脏。
因为气愤,姜厌郁的脸上温度迅速上升,接下来要是再和谭逢生一起吃饭他绝对吃不下去,更何况还被赵瞿亲眼目睹自己的这场丑态。
谭逢生猛然站起来,似乎要居高临下地指责他。
姜厌郁没有在意,他不敢看赵瞿的脸,也不知道赵瞿此刻看见疯子一样的自己该如何神情,只好又转眼看向惊讶的余靖浮:“父亲曾和余导有过多次合作,今天我也是为导演庆生而来,心愿已经达成。”
“有谭制片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改日再约导演,感谢包容。”
姜厌郁颠三倒四的话语说完,沉着脸立刻想要逃离,摆脱宋遇刚想要扯住他袖子的手,离去的路上同样经过琳琅满目的人群,他们带着讶异,似乎不解姜厌郁突然离去的神色,还但是带着笑意投身到下一次人际交谈当中。
衣香鬓影当中,无数资本利益交汇流动。
出了宴会厅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姜厌郁透过门看见街道上一排法桐随风摇晃,蓝天和车辆也显得那么真实可靠。
那股气恼消失,姜厌郁的心中又开始发酸,他踟蹰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决定要踏出那步彻底离开这里的脚步。
身后脚步急促追来,赵瞿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姜厌郁,你刚才真的太不冷静了。”
苦苦坚守的心理防御城墙一瞬皆塌,姜厌郁红着眼睛转过身,赵瞿穿了一身暗色西装,神色平淡地看着他,在水晶灯光下衬得深水幽深。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在赵瞿面前留几分体面的。
第19章
姜厌郁深吸了一口气,走向赵瞿身前,近看前几天在视频当中仔细观察过的脸。
他才发觉拍摄下来的影像还是给青年带了平易近人的滤镜,真实的赵瞿没有笑容,只是轻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神当中却是类似关怀的情绪。
只是方才对方那句话说出来,他只感觉到眼前赵瞿陌生虚伪得好笑。
连同心中厚到出奇的滤镜一起碎掉,姜厌郁觉得曾经身处他这个世界的会俯低身躯共情别人的少年已经离开。
他除了惊愕,为这几天自己的焦虑烦躁更添不平,嘲讽的声音和对方的话语几乎同时出声:
“比不上你是个演员。”
“你是不是…有一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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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除了商用香氛扩散器以外,前台还摆放了一支花瓶,姜厌郁现在才突然闻到香气,插得错落有致的淡瓣花毛茛此刻已经全然绽开,绸缎样的花瓣在灯下露出温柔的光泽。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蝴蝶洋牡丹。
姜厌郁因为赵瞿母亲的那张照片记得格外清楚。
赵瞿听到姜厌郁的话语微愣,沉默之后开口,含着些嘲弄:“你果然不曾关注过我,最后那部电影我演得一塌糊涂,怕是电影圈爱惜些羽毛的导演早都对我避之不及了。”
姜厌郁看着他,惊讶于他这般言语的坦诚。
赵瞿是个很幸运的人,三部电影就成就了他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
《假装造梦》让他获得了金梦奖的影帝,而少年的影帝不免让人觉得是资本人工炒星造星,兼之那部电影的拍摄手法看不出赵瞿的多少演技,所以在他得奖之后关于他表演的讨论沸沸扬扬。
如果说只凭好看的一张脸占尽了全部便宜让许多人觉得恶心,那么接下来上映的《少年意气》立刻让观众对他消除了质疑。
《少年意气》的导演采用闪回叙事手法,作为男主角的赵瞿不仅要演好成年人的迷茫,影片现实与过去片段交错,他还要表现出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与现状形成明显对比。
他在电影当中的两个人物表演,不管台词还是表情,都感染了许多观众,甚至让许多人开始相信,有那么一个世界,少年的意气虽然已经沉寂,但也真的曾经撼动天地,赤诚纯净。
赵瞿的粉丝挺直了腰板,原先对于他有意见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相较娱乐圈部分只赚钱演技还差的要死的明星,照着他的这个努力态度,那座影帝的奖杯终有一日也会到他身上,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凡事爱恨嗔痴,其实只要最后结果值得就可以。
他站在最风光得意的高峰,无数话筒和摄像机只为窥得他一面,经纪人紧接着宣布赵瞿下一部戏进组金梦最佳导演宁秋的《深水暗流》。
那段日子姜厌郁记得很清楚,是他至今想起来还焦虑压抑的日子。
除开他和赵瞿经常失联以外,可怕的是他们之间难得见面话题也会逐渐减少,有时候半个月不联系甚至不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