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啸风连忙问道:“信上说的是什么?”
刘赶驴道:“这几行蒙文,甚为简单,译成汉文,意思就是:大功告成,关中之地,尽属阁下。为主为霸,任君自择。”
陆昆仑拍案说道:“咱们所料果然不差,不必取得全函,只这半张信笺,已是韩大维勾结蒙古鞑子的如山铁证了。”
谷啸风默然不语,心中乱成一片。正如陆昆仑所说,这几句话意思实在太明显了。不必阅读全函,已经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事情。“所谓大功告成,当然是指蒙古鞑子吞金灭宋之事了。上官复写的这封信,其实就是代表蒙古大汗给韩伯伯的允诺,许他事成之后,封他作关中王。”谷啸风心想。
刘赶驴道:“谷少侠,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谷啸风道:“没有。只是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实在是料不到。”
陆昆仑道:“从这封信看来,咱们对韩家这次发生的事情,所下的判断,大约也不会错了。杀人放火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干的。他故弄玄虚,迷惑咱们,以便他和蒙古鞑子里应外合。”
谷啸风道:“这么说来,韩大维是没有死了?”
刘赶驴笑道:“怎么,你好像还不敢相信你这位泰山是个大坏蛋?他当然没有死,而且他一定还在洛阳。”陆昆仑沉吟半晌,说道:“但这样,咱们倒是碰上一个难题了。蒙古兵旦夕就可以攻到洛阳,咱们若是护送这批财物去给义军,那不是任凭韩大维和鞑子勾结了?有谁去破他们的奸谋?”
刘赶驴道:“这只怕还是一个陷阱。韩大维让咱们取了他家的宝藏,他一定还会设法夺回,绝不会让咱们平安运送给义军的。但在这期间,咱们的心力都放在护送这批财物的事情上,他在城中,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活动了。”
陆昆仑道:“为今之计,必须先打探到韩大维确实的下落。谷贤侄,这件事可得有劳你了。我想他的女儿回家,他或许会念在父女之情,与女儿偷偷见上一面的。当然他也一定会捏造一篇假话,不会让女儿知道真相。”
谷啸风道:“好,那我现在就马上赶回韩家。若然打听到什么风声,我马上回来通报。”
刘赶驴道:“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也不必和韩小姐多说什么,免得她伤心太过。”谷啸风心知刘赶驴已是衷心的佩服韩佩瑛,故此为她着想。谷啸风心中甚为感慨,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当下就离开丐帮的分舵,连夜赶回韩家。可是谷啸风在途中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许许多多事情都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韩大维何以会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他不带走又是什么道理?虽然刘赶驴认为这是“诱敌”之计,但谷啸风的内心却是不能同意这个说法的。“韩大维既然费尽心力才积聚了这偌大财富,他又怎肯轻易抛掉?虽说他可以设法夺回,但这究竟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情。这样的‘诱敌’之计,也未免太笨拙了。”谷啸风心想。
还有,那半张信笺的事情,刚才在丐帮分舵,谷啸风曾提出自己的怀疑,陆昆仑也找不到令人可以信服的解释。陆昆仑只能推测韩大维可能是碰到什么紧急的意外事情,来不及把那老仆手中的另外一半拿走。“不错,世间往往有许多意料不到的事情,说不定可能如此。但这样的推测,却总是不大合乎常理。”
更重要的一层是因为谷啸风相信自己的父亲,因为相信自己的父亲,所以就不能相信韩大维是像陆昆仑、刘赶驴所说的那样一个大坏蛋。“爹爹和韩伯伯是几十年的知己,韩伯伯若是坏人,纵然他掩饰得如何好,在几十年的老朋友面前,总不会始终不露丝毫破绽。我爹爹嫉恶如仇,若不是深知他的为人,焉肯与他结成儿女亲家?”
不过,谷啸风随即又想到:“爹爹常常称赞韩伯伯为人梗直,不负一个‘侠’字,他给我订下这门亲事,纯粹是为了与韩伯伯气味相投,决非为了他家的财富。但韩家富可敌国,爹生前若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在闲话之中透露的,但他从没说过,可见他是不知道的了,以爹爹的为人,他若知道韩家富可敌国,只怕也就不会与他联姻了。但韩大维何以对爹爹隐瞒他的财富呢?这件事他可以隐瞒,别的事他是不是也可以隐瞒呢?”
许多事情,谷啸风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能完全相信陆、刘二人对韩大维的判断,但也不敢断定韩大维就是好人。
但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蓦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怎的我把这重要的证物忘了?”
他曾经在那老仆的伤口刮下一块凝结了的血块,本来是准备在丐帮的分舵做一个试验的,但因陆昆仑催他赶快回去,一时却忘了这件事情。
这晚的月色很好,谷啸风在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刚好走到一条小溪旁边,溪中游鱼在月光中清澈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