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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和好几个人在一起吗?”柏林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恬恬假装不懂:“可我只有一个人,秦鸣昨天晚上就回陆城了,我还在生病呢,能不能跟着你?”
“不行。”一瞬间,柏林森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还会撒娇耍赖的白恬恬,但此行事情重大,吉凶难料,不能带他。
被拒绝,白恬恬并没有恼,这不是理所应当吗,他现在是局外人,实在没有理由硬跟进去,他已经在盘算让酒店帮忙叫个出租车跟上他们,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天大地大,他想去哪儿都行,就是柏林森也管不着。
柏林森看着白恬恬,后者神情专注,低眉垂目,面色苍白,嘴唇上有一处长长的竖向结痂,一对耳朵耳廓充血,红得异常,看样子是真的又烧起来了,这幅尊容比那天通知他田牧接替他工作时的状态还不如,仿佛柏林森再多说一句,他要转身找个地方窝起来薅头发。
柏林森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袁队,拽过白恬恬,送进后面黑色的那辆商务车:“我今天去水厂,你就在车上,不叫你别下来,听到吗?”
“嗯嗯,好的。”白恬恬听话得很,点头如捣蒜,麻利钻进车里,趴在贴了防窥膜的车窗上向外望。
他看到柏林森向昨晚一起住酒店的男生招了招手,附在耳边说了两句话,男生点点头,向办公大厦里折返。又不知道柏林森和袁队嘀咕了几句什么,袁队和提着箱子的魁梧哥上了黑色商务车,瘦猴儿和其余等在边上的人上了前面那辆银色的车。
柏林森上来的时候看了眼白恬恬,白恬恬特别有眼色地往车窗那边挪了挪,让出位置,柏林森转过身坐在后排中间。袁队和魁梧哥坐在中间排,司机看来也是他们的人,显得稳重而警觉。
司机点着车,随时准备出发,平安小跑着过来,隔着袁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柏林森。
居然是已经失散一天之久的小蓝!
柏林森接过杯子,催促平安上前面那辆车,然后把杯子递给白恬恬,白恬恬的笑意突然就没了,他把杯子抱在怀里,默默转过头看向窗外。
天越来越亮,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学生、上班族,行色匆匆地从眼前略过,看得他头更疼眼更晕,眼眶酸酸涨涨的,他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这点小恩小惠便要感动,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大自然,只得把后脑勺对着柏林森。
车向城外方向驶去,车上几人神情严肃,搞得白恬恬大气都不敢出,他留心观察中间排的袁队和魁梧哥,袁队眼神锐利,又高又白,有儒将风范,魁梧哥眼睛又大又圆,但是有点下三白,看人眼神总像是带着三分不屑,白恬恬猜他是练家子,肚子上没有赘肉,但腰那里鼓鼓囊囊的,说不准是带了家伙。什么事要严重到要带家伙,难道是找到了杀害柏琛的凶手?!
白恬恬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弹开吸管杯,嘬了两口。柏林森闭目养神,白恬恬想问,但张不开口打扰他。
司机不愧是人民警察,开得又快又稳。下高速进入村镇道路后,吉普与商务车分道扬镳,拐到另一个方向。
坐在车里感觉到一些颠簸的柏林森睁开眼坐直,袁队也恰巧回头与他对视,把电话递给他:“柏总,给村长打电话。”
幸与不幸
袁队用对讲与前车队员联系:“准备进村,检查装备,听指挥不要冒进。”
很快,无线电里回过来一声次啦次啦的“明白。”
柏林森的电话接通,开了外放:“村长,我到了。”
“进村,门口有人接。”村长言简意赅,挂断电话。
车子大约又开了十分钟,村口果然有人候着,十几个壮汉,远远看见他们的商务车,招手示意停车。
一个眼睛眯缝着、抬头纹很重的村民最先上前,绕着两辆车走了个八字形,边溜达边向里张望。柏林森示意袁队开门,在他手里塞了一盒烟。柏林森最先下车,袁队紧随其后。
“你好。”柏林森径直走向抬头纹。
“怎么回事啊,怎么开两辆车,还来这么多人的。”对方调门高,声音尖锐,和他粗憨的长相不大匹配。
料想对方也是第一次绑人,没什么经验,来之前的要求提得不甚缜密,柏林森的操作空间当然更大,如果不是怕刺激到对方,他恨不得叫上全公司男同胞来茬架。柏林森回头看了一眼袁队说:“老袁,给兄弟们发发烟,人家在这儿等咱不容易。”
袁队换了一幅面孔,就像是柏林森的家仆一样,点头哈腰地每人递上一支烟。
“呦吼,大中华哦,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嘛。”抬头纹斜着身子,把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别在耳朵上,他身后的人有样学样,袁队有眼力见地又一人奉上两支,另一只耳朵也不能闲着。
“好说,那您上我们车吧。”柏林森做出请的姿势,意欲让抬头纹带路。
然而抬头纹没动,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车不能进的,人也不能这么多。”他闻了闻手上的烟,狠了狠心才又说:“三个,只能三个人。”
柏林森解释:“兄弟,我们车上有现金,四个大箱子,三个人怎么够,抬不动的。”
抬头纹比柏林森矮了一头,从下往上偏着头看向柏林森,他右手夹烟,左手不住地捻自己的耳垂。柏林森意会,搭上抬头纹哥的肩膀,用身体挡住后面的村民,往抬头纹哥的口袋里顺进去一卷钱,白恬恬从车里看个正着,那一卷大概有五千块。
柏林森突然抬眼,带着杀气的视线射来,吓得白恬恬一激灵,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半晌才反应过来柏林森根本看不到车窗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