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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溅到了禚逸笔挺的浅灰色西裤上,禚逸像是突然间被触了逆鳞,歇斯底里地朝着白恬恬大喊:“你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我好!”然后抄起柏琛用了十几年的握力器,朝着白恬恬袭来。
白恬恬本能地翻了个身,后背生生挨了一棍,口里弥漫起浓重的腥甜,随之又混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没有料想中的难捱,僵直和麻木使他感知不到疼痛。
禚逸锲而不舍地咒骂声从后方传来,甚是烦人,死人都要被吵醒的那种烦人。白恬恬从来不知道禚逸还有这样生龙活虎的一面,真是“活泼”得让人想吐血。
白恬恬歪在地上许久,才缓过点劲,用袖子蹭掉嘴角残留的血渍,贴着酒架子慢腾腾地站起来。
禚逸随之停了叫骂声,好像刚刚长跑完,喘着粗气,盯着白恬恬,攥着握力器的手骨节泛出青白,眼白充血,带上了难以熄灭的火气,随时要再冲出来给他致命的一击。
有些应试型人类,越是气氛紧张,越是表现镇定,例如此刻摇摇欲坠的白恬恬,平静地看向怒不可遏的禚逸,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腥甜的话语:“我这样的,今晚大概率就要遂了你的意。不过,你也发发善心,让我死个通透。”
“可以。”禚逸突然轻蔑起来。
“你和李为民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白恬恬的问题从时间切入。
“你回国。”
“为什么?”
“为什么?”禚逸对这问题嗤之以鼻,“柏琛自己就是这样子,他怎么能不清楚自己亲儿子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真的怕你影响柏林森吗?他那是害怕自己!他从你身上看到太多自己的欲望,然后他就会把这些恶心的欲望发泄在我的身上!凭什么?!凭什么你活得好好的,我要代你受过?!我为了他放弃专业,多少年都屈居秘书的职位,为了他甚至去了解人体,去学了按摩来讨好他!”
禚逸挥起握力器,邦邦地敲打地面:“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整个青春都给了他,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一个富家太太,一个豪门少爷,出入有人伺候,而我呢?!”
“我从农村考到城市,用尽了力气,想要在新的城市扎根、生活,是柏琛给了我机会,给了我想要的温柔,然而你们母子的出现打破了一切!他使用我!操控我!还让我伺候你们!”
“所以你杀了我母亲?!”白恬恬出离地愤怒。
“哼,你们母子都是傻白甜。柏琛知道我对白露做了什么,不也一样什么都没说。”禚逸面露骄傲,语带嘲讽,“可是,可是你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自从你回来,他就经常出神,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看向你,美其名曰是看住你不要祸害柏林森,实际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想多了。”白恬恬说。
禚逸的气焰之嚣张白恬恬隔得老远都感觉要烧到自己:“然而我是无论如何争是不过那个死人的,我争不过的,你、白露也一样都是徒劳!”
“李为民的目标可不止是眼前的公安局长,为自己计深远,得舍得花钱,他想借柏琛的财力,联姻是最佳捆绑方式,女儿未来有左手从政的爹,右手从商的夫,自己又小有事业,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可惜李为民既做不了柏林森的工作,也做不了自己闺女的主,双方婉拒是必然,李为民又在换届的当口被闫副局压了一头,别说深远了,就是悬在嘴边上的局长的位子也不一定能上马。他倒是懂得为自己创造环境,于是故技重施,柏琛知道但不参与,可我不一样,我可没有柏琛那么高尚,我需要一个比柏琛更有力的靠山,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要‘毛遂自荐’。”
“走了这一步,还有下一步,李为民身后那人问他要一样东西,这东西在柏琛手里,柏琛断然不可能给他,所以我就帮了李为民一把,他应该感谢我!你也应该感谢我,没有我替你扛着,你还活在柏琛的阴影之下!哪还有力气在这里质问我?!”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禚逸咧嘴笑了,他笑起来是好看的,阳光、年轻,然而却充满恶意。
“为什么要杀柏琛?”白恬恬继续。
“是他先要我的命的!就因为我帮了李为民,他要和我分手!他居然说我带坏了柏林默,柏林默的爹妈都管不了他,我就能有那么大本事?柏琛他哪来的资格要和我分手?!”禚逸瞪着的眼睛像是要凸出来掉下来一样,他眼中白恬恬就是那个渣男,下一秒他就要扑咬过去,不分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我要挟李为民帮我处理柏琛的尸体。谁知道你回来得那么不是时候!不然柏琛的结局就是人间蒸发了,谁能有我了解拓夫,那明明就是我的!”
“所以白恬恬啊,你就不该进柏家,或者走了就不该回来。这一切都是命。至于柏林森,他还有一些文件要签署,等到我想要的都到手了,自然会送他到你身边的。别着急。无非是先死后死的问题。”禚逸发出了桀桀的诡异的笑声,好似这样可以展现出一种满不在乎的、运筹帷幄的姿态。
白恬恬这人对审美有较高的要求,柏林森无疑是万里挑一的,姚轶那种走哪儿都是草,秦鸣气质里带个贵字更是没得说,眼见着禚逸这个扭曲的样子,白恬恬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抬起头,说:“笑个屁!丑死了。”
话音刚落,禚逸像是炸药桶被点着了,疯了一样扑上来:“你都死到临头了,逞什么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