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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后背对着对方,是熟人作案?所以买凶的可能性就相对较低。”柏林森根据姚轶提供的线索猜测。
“是的林森,男性、熟人,这些信息我们当时就反馈给了陈田福,他们那边的法医也表示认同。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清楚他或者他们的目的,如果是为财,显然绑架勒索会来钱快一些。”
柏林森双手抱臂,抬眼看向姚轶。
姚轶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现在柏叔叔出了事,不排除凶手再次犯案的可能。你自己万事小心!拓夫处在多事之秋,里里外外都得注意些。还有恬恬,毕竟他名义上还是柏叔叔的儿子……”
“我这回来得仓促,明天会从雨州调派些人手过来。另外,我下周会多一点时间在拓夫,家里照应不上,你留恬恬多住几天院,也麻烦柳姨多看着点,尽量不要让他单独呆着。”
姚轶从眼镜上沿瞟过去,说起白恬恬的时候,一贯淡定的柏林森语速更快了些,好像要赶紧过掉这个话题一样。姚轶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没见,离开的时候又是不欢而散,能做到现在这样有条不紊地安排好白恬恬,已属难得。
姚轶也得给他递个台阶:“那是自然,他在医院的安全有保障,回去之后,还得靠你照顾他一段时间。”
大家都是成年人,除了自己,谁又能真的对谁负责任呢?这么些年,姚轶没听说柏林森身边有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常常照顾别人的,他怕突然让恬恬成为他的任务,柏林森心里会有压力甚至逆反。
姚轶叹了口气,接着说:“林森,我还是得劝劝你,遗物是念想,人却还活着。他打碎一个相框,也不能真的记恨他一辈子,况且他那会儿小,也承认错误了,阿姨心地好,在天有灵,也不会揪住一个小娃不放的。”
柏林森不说话,姚轶也大概猜得出来,照片不过是个导火索,至于真实原因,除了他俩,没人知道。
姚轶向上推了推掉到鼻尖的眼镜:“你不在这些年,他也算是对你家尽心尽力。柏叔叔立遗嘱是以白阿姨的病逝为契机,他觉得自己也得对你、对你们有个交代。订立遗嘱之前叫着我妈和恬恬商量过,他想给他们一部分拓夫的股份,这样柏叔叔出了任何事,我妈和恬恬都还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我妈那人你知道,她对非劳动所得都抱有一种恐惧心理,觉得不踏实,以辞职威胁柏叔叔收回想法。”
“恬恬那会儿虽然年龄不大,倒也想得通透,主张全部留给你,并且劝阻柏叔叔拆分股份给任何其他人,务必给你一个完整的拓夫。柏叔叔后来叫他进集团,他也二话没说为拓夫效力。”
“谁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有学历有样貌,留在大城市机会更多,回来蒙市进去集团,他一样从头做起,后来自己拉扯出一摊业务之后,才有秦鸣来帮他。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分一杯羹,或者得了莫大的好处,集团高层还好,下面不知道实情的人里可真是闲话满天飞。你也看见了,柏珵那不要脸的老不羞带着全家去找他拼命,而那些所谓的‘元老’,大多也看不上他,但元老没有柏珵的‘靠山’,明的不行,就私底下折腾,暗箭难防啊,恬恬遇着了也没处说理去。柏叔叔大忙人,根本顾不上这种细枝末节,想来想去,也只能他自己消化掉了。”
“我虽然不做生意,但也知道开辟新市场有多难,他和秦鸣,就他们两个人,打下一整片中东市场,你懂财报,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恬恬做了什么,也知道他的动作对拓夫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在把拓夫往跨国企业的路上引!咱们有时候自诩国家人口多、市场大,但是他想去赚外汇,从战略意义上或者更高层面的意义上来说,这是把拓夫推上一个新台阶,这是连柏叔叔都没有做到的,他做到了。可身体垮了,代价实在太大。”
柏林森没回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隔了好久,才点点头。姚轶眼观鼻鼻观心,也顺势停了一停。
“你我认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我是偏心你的,但我还是得为他说句话,你不常驻蒙市,在这里的时候,稍微对他好点。不是我悲观,胃是情绪器官,他生了这种病,处在那样压抑的生存环境,想长寿几乎没可能。他原来粘你,现在尊敬你,只要他不越你的界,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别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不是真当柏林森是亲兄弟,姚轶何至于如此苦口婆心,白恬恬其实恢复得不算理想,当初白恬恬说要回去工作,姚轶也犹豫过,但他总觉得工作能够分散精力,不会胡思乱想,也许能从心理源头改善现状,但现在看来,终究是弊大于利了。
他说给柏林森,也是希望柏林森日后不要后悔,毕竟白恬恬这种活着也行死了也无所谓的想法,着实是要命的。看柏林森的样子,应该也多少听进去了些,姚轶才放心换了话题,讲了讲家乡这些年的变化。
城市化进程快,蒙市发展不错,吸引各路人才,人留下,就得有地方住,自打房地产开始市场化,柏琛已经在打着入行的主意了,饶是他这样的大老板,也一直等到今年才有了契机,柏琛果断入局。柏林森是佩服柏琛的眼光和魄力的。
但那块地的开发算不上刚需住宅,想赚钱,得费一番功夫,换句话说,这又是一条全新的赛道,拓夫本就不是最早入场房地产领域的那批人,与其和熟手竞争,不如另辟蹊径。柏林森反倒觉得拓夫与华陆的合作,不仅在开发和运营能力上给了项目一个提升,双方也能共担风险,在当下这个阶段是不错的选择。无论做什么项目,总要看清时局,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