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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既然去了,人也要,厂也要。”
平安跟了柏林森多年,柏林森一般只说陈述句,基本上句句都会实现。
这个时间,即使是警方出面,银行也配合不了,柏林森的公寓里有些现金,公司的保险箱里还有备用金,二人又拿了几张卡,分头从ATM上取了将近两百万,差不多凑齐。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再回家更没时间休息,柏林森带着平安到公司对面的万豪开了两间房。
在前台办完入住,转身时,柏林森突然愣住:“恬恬?”
白恬恬穿着正式,围巾裹得紧,但脸色不佳,眼下发黑,就连眼皮也多了几层。看到柏林森,白恬恬从惊讶、惊喜、再到些微的惊恐:“我,我,我突然有事来雨州,谈事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所以就想来这里休息,真是太巧了,呵……”
白恬恬说着,不经意地瞥向平安,平安礼貌地向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平安手里仅有一张的房卡,白恬恬的脸有点僵硬,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但又得说点什么:“那什么,挺晚的了,你们去休息吧,不打扰你们,我,也要去办入住。”
柏林森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白恬恬便低下头匆匆绕过两人,到前台小声询问:“请问2408房还有吗?”
前台女士噼里啪啦地查询后告知:“白先生您好,2408是标准大床房,房间目前还空着,请您出示身份证件,我帮您办理入住。”
柏林森望着白恬恬圆圆的脑袋,带着平安先上楼去了,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柏总,晚安。”平安进了自己的房间。
柏林森在门前驻足片刻,看向电梯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刷开房门,推门进了房间。
白恬恬在前台磨磨蹭蹭,翻了背包和身上的各个口袋,几次侧目看向柏林森的方向,直到两人进了电梯间,他才从刚刚翻过的双肩包里掏出身份证,不好意思地解释刚刚找得不够仔细。
刷卡进屋,箱子放在门口,白恬恬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他呆呆地望向窗外,这个位置无比熟悉,无数个找理由出差的日夜,他就坐在这里看向对面19层的岭上办公室,看着柏林森在会议室开会、在办公室加班、与同事交流。刚刚他以为柏林森发现了他的秘密,吓得他差点扭头就躲,还好他稳住了,但柏林森那么聪明,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来这里。
几滴雨水滴在窗户上,打断了白恬恬的思绪,大雨来势很急,噼噼啪啪敲打着落地窗,不一会儿就模糊了玻璃,混着脑海中的夜店余音,一跳一跳地叩击白恬恬的脑袋,疼得要死。
他此刻全无睡意,只好去浴室冲凉,吞了两片药,止疼又退烧,但在助眠方面还是差强人意了些,于是干脆烧水冲了茶,坐回窗口,盯着柏林森的办公室,等着天亮,等着世界再次忙碌,等着自己融入冷漠的人潮,再顾不得矫情地多愁善感。
五点四十五分,白恬恬从窗户远远看到柏林森带着那个年轻人从酒店离开穿过马路,他们没换衣服,拎着昨晚的大号拉杆行李箱,在岭上所在的大厦门口驻足张望,看样子在等人。
约么一支烟的功夫,两辆黑色的吉普车和一银一黑两辆商务车停在他们身前,后面跟着的警车同时停下,警车的副驾驶门开了,但没人下来,反倒是柏林森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然后拉开后门上了车。商务车还停在那儿,打着双闪,但警车载着柏林森开进地库。
白恬恬坐不住了,难道柏琛只是个开始不成!白恬恬抓起外套,向楼下跑,穿过尚且空旷的大厅,奔到马路另一边才渐渐缓了脚步,他躲在花坛后面,柏林森和另外三个穿着休闲的人从大厦门口走出来,行李箱没了,换成了四个手提式行李箱,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提了两只,一个略微驼背的瘦猴儿手里拿了两只。
柏林森空着手走在最前面,仪表堂堂,鹤立鸡群,只休息了两个小时脸上也不见颓色,只是表情严峻,步伐极大。身后几人亦是脚步稳健,眼神坚毅,浩浩荡荡,紧跟在柏林森身后,白恬恬心道这几个警察多少有点挂相了。
白恬恬从花坛后面颠颠地跑出来,假装晨练,练到柏林森眼皮底下,打了个招呼:“哥!这么早!”
柏林森怔住。
白恬恬环视一圈,等着柏林森介绍自己,但显然柏林森并无此意。
袁队也诧异,盯着白恬恬上下打量。白恬恬长相实在不俗,额头光洁、眉目疏朗,杏核眼,黑眼球特别大,眼睛清澈透亮,略向上挑,笑起来居然还有酒窝,容易让人心不设防。他穿着西裤、皮鞋,打了领带,外面罩了一件粗织的厚针织外套,衣冠楚楚,一幅要去上班的装扮。这是晨得哪门子练?分明就是在等柏林森!
白恬恬见对方疑惑,主动上前自我介绍,笑得那叫一个做作,伸手握住柏林森身旁的高个男人:“您好,我是白恬恬,幸会幸会。”白恬恬爪子冰凉,刺得袁队身上一抖。
柏林森察觉到袁队身后人瞬间紧绷,怕节外生枝,主动介绍说:“袁队,这是我弟弟白恬恬,来雨州出差。”然后转向白恬恬接着说,“恬恬,这是袁队。”柏林森既不隐瞒也不解释。
白恬恬笑眯眯地站在柏林森旁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柏林森无奈看了眼手表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白恬恬的笑容有点冻住,他出来得仓促,根本没想好怎么跟上柏林森,人家谈事,他一个十成十的外人怎么介入,而且出门这么早,必定是约好的行程。于是他拉着柏林森的袖管到旁边,悄咪咪地说:“哥,陈田福不让咱们单独行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