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心中陡然猛地一惊,脸色剧变,他看到的竟然是落日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无怪乎他感到其背影如此熟悉。他朝自己的怀中望去,死去的落日正安详地躺在自己的怀中——他又怎么能想到一个躺在自己怀中的死人却又坐在自己面前喝酒呢?
尽管朝阳一向有着极度的冷静,此时,他也不由得脱口惊呼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日冥神制造的幻觉!”但日冥神不就坐在他的面前么?有必要制造什么幻觉吗?
日冥神听到朝阳的惊呼,不由得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就像落日曾经从傻剑那里学来的一样。他不解地道:“客人,你是说我在制造幻觉吗?但我没有啊!”一幅十足被冤枉的样子。
朝阳的眼中陡然射出凶狠的利芒,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落日的模样?”他的身上同时散发出十分炽烈的杀机,谁也不会怀疑他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会立即出手杀人!
“落日?”日冥神有一些讶异,心中奇怪道:“他怎么知道神主为我取的名字?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像神主。”但他又肯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神主,否则也不会在此大呼小叫了。
“回答我!”朝阳再一次沉声道,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亵渎落日的像貌,这是他现在惟一能为落日做的。
日冥神道:“我就是神族四大护法神殿日之神殿的主神——日冥神,也是日之大陆的主宰者。你又是何人?”日冥神搜遍整个脑海,也无法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分,竟敢如此跟他说话。
而镜尘和其他三人此时也对朝阳充满了戒备。
朝阳冷笑一声,道:“你是日冥神?那他又是谁?”说完将怀中的落日向日冥神抛去,站在日冥神身旁的三人正欲动手,却被日冥神伸手制止住了。
落日的尸体轻缓地在日冥神面前落下,没有掀起一丝尘埃。
日冥神低头看去,奇怪地道:“这个人怎么如此像我?他是谁?”镜尘及日冥神身旁的三人也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无法相信这世上有着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朝阳一字一顿地道:“他就是落日!”日冥神惊诧万分,瞪大眼睛望着朝阳,大叫道:“他就是落日?那我又是谁?”朝阳再次冷笑,道:“日冥神,你不要再亵渎落日的模样,现出原形吧!”日冥神真是哭笑不得,他不知如何解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长了一辈子的相貌此刻却不再属于他,还要他现什么原形,这叫他怎么现啊?他急得团团转,最后干脆道:“你说吧,让我怎么现?”竟有些无赖的味道。
朝阳道:“现出你的本像!”日冥神道:“这张脸就是我的本像,镜尘、玄帝、风刹、弋游都是清楚的,难道阿猪、阿猫、阿狗才是我的本像?”忽然,他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变得十分冷静,打量着朝阳道:“你又是何人?来日冥城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此时,他才仿佛发现来者的不简单。
朝阳道:“日冥神,你不用再装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来日之神殿的目的?”日冥神道:“当然不知道,否则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朝阳沉声道:“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朝阳,来此就是为了突破日之神殿!”“朝阳?突破日之神殿?”日冥神突然想起了一段历史,心念陡转:“难道是历史重演?我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转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情看来似乎并不简单,日冥神收起了轻慢随意之心,眼神变得犀利,望向朝阳,肃然道:“虽然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撒野!”转而大声道:“镜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镜尘立时走上前,在日冥神面前单膝跪地,道:“回禀主神,他就是日冥城今日盛传能让'死人发笑'之人,曾到日之神殿的废墟见过镜裂,属下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擅作主张,将之带来见主神,请主神责罚!”日冥神心念电转,目光落在地上已死的落日身上,道:“你所说的死人就是他?”镜尘回答道:“正是!”日冥神望向朝阳,却对镜尘道:“他去废墟见镜裂到底所为何事?”镜尘道:“是因为他想知道广场中央的雕像是何人。”“广场中央的雕像?”日冥神轻轻念道,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深邃的目光望向朝阳,道:“你想知道雕像中的人是谁?”朝阳道:“现在他是谁已经对我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日冥神,而你也必须死!”日冥神忽然笑了,道:“死?除了神主,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杀我么?”他的笑充满了无限的自信:“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这地上的死尸为何与我长得如此相像,但你确实不失为一个有趣的人,本来这样的人是可以作为朋友,坐下来一起喝酒的,但你显然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你身上的杀伐之意太重,注定我们只会成为敌人!动手吧,用你手中的剑说话!”朝阳犀利的眼神看着日冥神,手中的圣魔剑缓缓拔出,如血剑芒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荡漾开来,给整个大厅染上了一层凄艳的红色,仿佛是血雾中的世界。
日冥神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却也只是一瞬即逝。
残断的圣魔剑指向日冥神,整个大厅以圣魔剑为中心形成气场,剑意所指,气芒渐涨,往日冥神逼进。
而大厅,也成为朝阳的气场所主宰的世界,触之而动的杀势不仅仅存在于圣魔剑,更是大厅内的每一寸空间。
镜尘、玄帝、风刹、弋游皆感到自身气机的完全被压制,无法形成自己的气场,尚未出手,俨然已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心中不由得大惊,连动也不敢乱动。他们望向日冥神,此时的日冥神则是气定神闲,面带微笑。
剑芒突然暴涨,形成有形的剑气,刺向日冥神。同时,朝阳挺剑飞身跃起,气场因朝阳的牵动,霎时风起云涌,变得狂野无比,而朝阳挺剑进攻的身形幻化万千,遍布大厅每一个方位。
眨眼之间,杀伐之气直冲霄汉,夜空的平静遭受破坏,顿时电闪雷鸣,如天将塌陷。
城堡四周,万物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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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城主府一片静寂,巨大的城堡在黑暗中显得厚重、阴沉。
镜尘匆匆离开后,又匆匆返回,大厅内虽然灯火通明,却没有了爽朗的笑声,日冥神坐在那久已疏远,甚至落有尘埃的王座上,玄帝、风刹、弋游分立于下首两旁。对于他们来说,以这样的上下身分严谨分明地呆在一起,已经是很久以前他们刚跟随日冥神的时候了。
日冥神望着镜尘的到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镜尘单膝跪地道:“一切依主神所嘱。”日冥神点了点头,眉头间显出一丝凝重,望着在自己面前摆放着的落日的尸体,以及落日尸体旁并排摆着已断的圣魔剑,怔怔出神。
镜尘站了起来,望向日冥神,此时的日冥神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万事无悠、一起喝酒、不分彼此的日冥神了,他不明白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到来会引起日冥神如此大的反应,再望向玄帝、风刹、弋游三人,此刻三人的脸上也显出如他一样疑惑不解的神情,他们心中的想法与镜尘一样。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五人沉默着,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而日冥神此时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在这种难受的沉默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镜尘终于忍耐不住,道:“主神,这样一个人何以如此让你担心?”日冥神抬起了自己的目光,此时玄帝、风刹、弋游也正以企盼的目光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日冥神道:“你们真想知道?”镜尘、玄帝、风刹、弋游四人同时单膝跪地,道:“我们愿意与主神一起分担所有事情!”日冥神道:“你们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这是一件令人费解,且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不知该如何向你们才说得清楚。”四人站起,日冥神的表情和话语让他们感到了此事的非比寻常。
镜尘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人的身分到底是谁?主神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日冥神望着地上的圣魔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我,他不能杀!”镜尘不由有些急了,道:“那他到底是谁?”日冥神道:“我也不能确定他是谁,但是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人?”镜尘、玄帝、风刹、弋游同声道,他们不明白朝阳让日冥神想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竟使日冥神显得如此紧张慎重。
日冥神的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神主!”“神主?!”四人同声惊呼。
“主神说的是命运之神?!他和神主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神主派来的?但是,神主为何要派这样一个人来杀主神呢?”镜尘接着抛出了心中一系列的疑问。
日冥神又摇了摇头道:“他不是神主派来的。”四人更显得茫然了,既然和神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何主神却在这时候想起了神主?他们实在无法弄清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日冥神这时道:“他也许就是神主。”目光低垂地望着地上的落日及圣魔剑,而此时镜尘、玄帝、风刹、弋游四人的惊诧之情让人不禁想起日冥神的精神是否出现了问题,竟然说出这种不知所谓的话。
还是玄帝最先理清思绪,静下心来,他定了定神道:“主神能否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我们只觉置身于云雾一般,不知主神到底想说什么。”日冥神将目光从落日和圣魔剑上收了回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继续道:“也许我说出一段历史你们就会明白——你们可知日冥神广场中央的雕像?”四人点了点头,风刹解释道:“相传,那是日之神殿尚未毁灭之前,曾经的日冥神为自己建造的雕像。”日冥神道:“不错,那是上一届日冥神的雕像。一百年前,日之神殿的主宰者并不是我,当时的日之神殿发生了一次巨爆,然后日之神殿和当时的日冥神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来才有了我们主宰着这一片大地。”镜尘道:“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与今天到来的这人有什么关系?”日冥神道:“你们可知当年日之神殿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发生巨爆?那时的日冥神又为何会突然消失?”镜尘摇了摇头,他所知的仅是一百年前,当年的日冥神随着日之神殿的毁灭自这个世界上消失,至于其中的原因却是无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