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氏一听,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粉碎了。
郡主都没了,闹也没用,她还是赶紧走吧。
她抿了抿唇,拨弄着头发对侍卫们说,“我……里面还有一些我和我儿子的衣物,我进去拿了就走。”
侍卫们冷笑,“拿什么拿啊,让你们白住这么多天宅子,不要房费的吗?你们那些破衣烂衫就留着当房费吧!赶紧滚赶紧滚,再纠缠不休可就别怪我们揍人了!”
赵钱氏看着侍卫们撸袖子,吓得一哆嗦。
她根本不敢跟凶神恶煞的侍卫们犟嘴,最后看了一眼这曾经属于她们赵家的宅子,抹了一把泪,赶紧捡起地上的小包袱,扶着赵灵杰,母子俩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离开。
经过景家的马车旁边时,赵钱氏没认出来,只羡慕地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走出巷子,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赵钱氏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荒凉凄怆。
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是她和儿子的家!
她们现在无家可归了,她们该去往何处啊?
总不能……
总不能像那街角的乞丐一样吧?
这种心酸凄怆,让赵钱氏眼睛一酸就落下泪来。
回头望着赵家宅子的方向,回想起过去半年在这里过的好日子,她眼泪流淌得越发汹涌。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若是当初她不那样对景飞鸢,她和儿子恐怕还在景飞鸢的侍奉下过着舒舒坦坦的日子,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
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吗?
无家可归,晚景凄凉,这就是属于她和儿子的报应吗?
“咳咳,咳咳咳——”
听到耳边传来儿子无力的咳嗽声,赵钱氏蓦地回神。
她抹去眼泪,强打起精神,“娘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咱们去赵家,那些可都是咱们的族人,咱们娘儿俩无处可去,他们理应收留收留咱们的!”
一直寂寂无声的赵灵杰,终于说话了。
“族亲?都是隔了几代的关系了,谁会收留咱们?”
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眸盯着赵钱氏,讥讽道,“咱们俩,一个是失贞还怀上了野种的荡妇,一个是被人看尽了下半身丑态的天阉败类,人人避咱们如蛇鼠瘟疫,谁会让咱们住进他们家去?”
赵钱氏被亲儿子这句“荡妇”震得身子一颤!
她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生怕有人听到了这话!
见周围没人,她才放下心来,然后怒气冲冲转头盯着赵灵杰,“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赵灵杰笑道,“是你疯了吧?你怕你肚子里这块肉害不死你是吗?你还敢去赵家,一旦你闻到荤腥又捂着嘴呕吐,让他们发现你怀上了野种,岂不是正好方便他们将你按在祠堂里用棍棒打得流产,然后将你拖去沉塘?”
赵钱氏被“沉塘”二字吓得一哆嗦。
意识到自己哪儿也不能去,她不禁绝望地捂着脸呜咽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不去找赵家那些族亲,那我们能去哪儿?我们被赶出来了,我们身无分文,我们住不起客栈吃不起饭,我们难道要去死吗?”
赵灵杰顶着他那张厌世脸,望着湛蓝的天,淡淡说道,“那就去死吧。”
赵钱氏哭声一顿,蓦地侧眸看着赵灵杰。
赵灵杰还是那样的悲观麻木,他无波无澜地说,“像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