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跟爹和弟弟来到县衙后堂,找到办公的主簿大人。
办理户籍这种事不用劳烦县令大人,找主簿就行了。
如今衙门里这位崔主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瘦长脸,一副清高书生的模样,颇有些疏离,一瞧就不太好相处。
景云峰上前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崔主簿,脸上堆满了笑,“大人,小女与夫家和离,前来迁户籍回娘家,还请主簿大人行个方便——”
崔主簿皱眉看向景云峰,又看向景飞鸢。
他淡淡问道,“因为何事和离?女子既然嫁了人,就应该贞静贤良,好好服侍夫君,孝敬公婆,怎的一个不顺心就要薄情寡义跟夫君和离呢?夫君在外挣钱养家不容易,做妻子的就不能多一点包容和忍让?”
景云峰眉头微蹙,看向景飞鸢。
景飞鸢也心下一沉。
这个主簿,好像颇有些大男子主义,在他这里似乎男子就生来高人一等,女子就该臣服,由不得女子抛弃夫君。
景飞鸢压着心头不适,欠身行礼,如实相告。
“主簿大人,不是民女薄情寡义,是民女的夫君和婆婆对不住民女,是他们无德加害民女在先……”
她将夫君天阉不举,伙同恶婆婆将她送上乞丐床的事娓娓道来。
本以为听了这种事,这主簿大人应该会怜悯她,谁料,主簿的反应跟大多数正常人不一样。
赵灵杰一怔。
他心口蓦地一慌,强装镇定盯着景飞鸢。
景飞鸢凝视着赵灵杰的眼睛,勾唇慢慢说道,“你母亲染了脏病,我知道,你呢?你应该也知道吧?”
“……”
赵灵杰心底的侥幸一瞬间破碎。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景飞鸢,一瞬间绷紧了背脊。
景飞鸢见他这样,顿时放心了。
这男人知道就好。
知道就会有所顾忌,就不敢肆意妄为了。
景飞鸢掸着袖子,退后一步,淡淡问道,“赵举人要送我爹和弟弟去吃牢饭对吧?好啊,我便礼尚往来送你娘一副薄棺如何?我爹和弟弟吃几天牢饭没关系,我使点银子就出来了,可你娘得了脏病的事传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她可就活不了了!”
她慢条斯理道,“到时候,我来衙门欢欢喜喜接我爹和弟弟出狱,你哭红了双眼肝肠寸断为你娘扶棺下葬,咱们俩若是迎头碰上了,赵举人你可千万别让漫天的纸钱撒我身上,我啊,嫌脏。”
赵灵杰死死盯着景飞鸢,方才的嚣张劲儿一瞬间无影无踪。
他背脊窜上一丝丝凉意,心里发慌!
他没想到这贱人竟然真的知道他母亲染了脏病的事!
这件事不是只有陈嬷嬷和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