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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出事了!”南星急急忙忙冲进来的时候,关月正同温朝说过几日要同兵部报备的事。
“怎么了?你慢慢说。”关月搁笔,等着南星的下文。
“陈家公子,死了!”南星喘了口气,立刻接着往下说,“说是昨日晚上就没回去,找了大半夜,才在巷子里找见的,你们才去宫里没多久,陈大人就来了,说要侯府给个说法。”
“昨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关月虽是问她,心里却是清楚,“他自己走夜路出了事,同我们有什么干系,总不至于见过一回,就有嫌疑了吧?”
“自然不是,致命那处伤上插的那把刀,是从前白微用过的,侯府都有造册,可是那把佩刀在我还没去北境跟着姑娘的时候就丢了,我们都知道这事的。”南星说着有些懊恼,“按规矩丢了要上报后才能换新的,当时的确报过了。可方才小侯爷让人去查时,那本记录的册子也不在了。”
“那按陈大人意思,我们在街上当众教训了他还不够,还要私下去把人给杀了,用的还是以前自家的东西?”关月气极,狠狠一拍桌子,“无耻!”
“百口莫辩,即使大家都知道这事怪得很,衙门查案也要讲证据。”温朝停了半晌,眉头渐渐拧起来,“只是,泼这么一盆脏水过来…”
关月想了许久,末了才道:“先不管这个了,南星,斐渊和谢叔叔此刻必定抽不开身,你先去找白微,让他仔细回想佩刀丢了那日都出过什么事,确定的不确定的,全都要。温朝,我们去前厅。”
他们到屋外时,这位陈大人正在里头哭得凄惨,据先前空青的收集总结,这是兵部供职多年的老人,公务从未出过纰漏,除了有个不成器的儿子,风评一向不错。
关月正要进去,温朝却往前靠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早年家父离京时,落井下石的便有他一个;西境虫蛇众多,药材用的一向很是苛刻,许多军士死于毒虫的那年,兵部负责军资的正是他,查下来的时候,一点纰漏也没有,便就此作罢了;按理说,他的资历在这,早该升了,但蒋尚书一直压着。”
关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才推门进去:“陈大人,查案要看衙门的本事,这事啊,疑点诸多,怎么就认定侯府了?”
陈平不搭理她,只冲着谢剑南嚎,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侯府无论如何都给个交代;谢剑南同他说了半天此事尚未查清,待真相大白,若侯府有人牵涉其中,他定不轻饶。陈平却像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几个人就真的在这看他哭了半下午,直到末正三刻陈平自己离开。
“爹,昨日我…”
谢旻允方才开口,就被谢剑南一挥手打断了:“无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若不教训,流言四起,日后定要生事,怪不得你。”
“我原本是想来听听,他都要说些什么,也许还能猜猜,这泼脏水过来的人,所图为何。”关月顿了顿,随后长叹一声,“谁知道他就真的只是哭了这许久,顺便跟我们讲了一讲位陈公子是如何从小长到大的;若不是先前温朝同我说了这人不安分,单看方才这一出,真不知道他怎么在兵部混这么些年的。”
“陈平和你父亲是同年进的兵部,初时都是主事,后来又一道升了员外郎。那个时候,先帝就已有意提拔你父亲为兵部侍郎,故而只给陈平升了郎中,你爹呢,依然是员外郎,这是要压一压的意思。”谢剑南听他们说了许久,便知道这几个小的对这位兵部陈郎中知之甚少,还不知道正在哪打转,“你爹中榜那年,写的策论是关于水战的,你既然知晓些陈平的事,想必这些他已同你说过,二十年前他升任兵部侍郎时,同样与南境水战有关。”
“子渊升任前,负责军资调配,随后相关事宜转交陈平负责,彼时他曾留下详细的规程给陈平,但最终上报时,陈平对此事只字未提。”谢剑南同他们说起昔日旧事,心中不免难平,“不到三年,南境孟将军战死,事后朝中有人提起彻查此事,查到军资时发现军中贪墨,这才说起兵部规程的错处,陈平这时候倒知道说,自己只是遵从旧制;随后蒋淮秋一力作保,才将此事揭过,事后陈平降至员外郎,至今再未升迁。”
“那后来西境出事的时候,负责的还是他,就没人起疑吗?”关月记起方才温朝所言,又想起彼时西境消息传入北境时父亲的神色,“相隔不过四年,出了两回事,这样也能称作从未有过纰漏?”
“起疑自然有,只是查来查去,的确不是他的纰漏。”温朝忆起父亲当时所言,见谢剑南许久不出声,才同关月道,“据家父所言,南境那回,查到最后是军中出了问题,兵部最多担个规程有失的错处,这错处最后还险些甩到家父头上。西境那次…更是找不出他半点错处。”
话音未落,便听得谢剑南冷哼一声:“蒋淮秋这么多年不肯升他,朝中上下议论纷纷,都道这位兵部尚书不近人情,陈平这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戏码,演得确实不错。”
“心里有数的人还是不少,不过事不关己,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谢旻允理了一理这一整日的事情,长叹一声,“只要将最需要明白的那几位糊弄过去了就行了,至于他们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信以为真,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