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莲想出口责怪的话堵在嗓子眼,气得一张涂了胭脂的红唇张张合合,她满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直呼她姓名地妹妹只让人觉得陌生了许多,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脾气,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
但眼前的确是她相处了十几年的四妹,不会有错,难道真是病了一场,改变了脾性?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林轻烟更快的打断,扬声喊道:“冷香,送客。”
于是,林安莲连同她的两个丫鬟就被送了出去,从进去到出来,甚至茶都没给她上一杯,就样无功而返。
林安莲很不甘心,原本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呢,总共还没说几句。但她也不敢再留,嫡母的厌弃不是每个庶女都能承受的。
等人送走了,林轻烟起身去了书房,看着满面墙的书架,心里高兴,手指轻轻划过这些古籍,仿佛闻到书里飘出来的淡淡墨香,她挥退了两个丫鬟,仔细找了几本涉猎不一样的书,放进了空间。
然后找了一本关于大周朝风土人情的话本子坐在书案前看了起来。
读这种游记通俗易懂,不若其他书一般晦涩严谨,既轻松又能大致了解这个朝代的现状。
这一看就过去了大半日,没人进来打扰,很是安静,屋中就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掠过天空不知名的鸟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冷香脚步轻缓走到书房门口轻声禀告:“小姐,世安苑那边派人来说快到晚膳时辰了,请小姐过去一同用膳。”
林轻烟坐了这么久也累了,放下书揉揉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她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凉茶一路顺滑到胃里,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冷香看见了,询问道:“奴婢重新去端一杯热茶进来?”不是她们做下人的不周到,而是见主子在书房看书看得投入,没有吩咐,她们也不敢进来打扰。
林轻烟摇摇头,收拾了一下桌面,看到兴起处,她还拿了宣纸记了一些笔记。
出了书房,带着冷香和暖玉往世安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思索,翻了一下午的书,她也顺便看了看大周朝的史书,已经确定了这是一个不存在在历史书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他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传承和体系。
从始祖建国以来已经数百年,经历了十几代人的换朝更迭,有的东西被保留了下来,有的已经隐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其中始终不变的包括了历朝历代都有奴隶,从古至今都没有取消掉奴隶籍和贱籍。
贱籍已是社会地位最低的一等,且世代相传,不能和普通百姓通婚,一般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和花楼中的女子,分为奴籍和乐籍,虽脱籍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摆脱贱籍成功换籍的。
比如有得主子看重,被主子放归的下人,消了奴籍放出府去,或者是贱籍虽不能与良籍通婚,却可以与人做妾,有那心思的女子,跟对了人,生下了孩子,得了欢心,看着孩子名下,求了改籍也不是不可能。
贱籍想要改籍还有几条路可以走,但奴隶籍是比贱籍还低等的,根本就无路可走。甚至有的衙门称职些,还有一个花名册记录在案。
有的地方就直接没有登记在册,连个奴隶籍都没有,就知道这个群体是多么可有可无了,出生没有人在意,死了也没有人在意,没有一头耕牛来的重要。
且自建国之初到如今,还没有奴隶翻身变成良籍的先例,可以说,几百年以来,一例都没有。
林轻烟越想越头疼,下午翻书,越看心越凉,她知道这很艰难,但没想过如此艰难,如果她爹不肯帮忙,真的就没希望了。
不改户籍,她与宋凉夜连婚书都领不到,那是她不愿看到的,她还想与他光明正大,长长久久呢。
林轻烟沉默地走在前面,手上捧着的暖炉传来温热,路过一片池塘,本来应该是种了满塘的荷花,不难想象夏季开花之时的盛况,但现在已是冬日,此时满是残荷败叶,看起来有些萧条。
池塘中央还有几个下人站在小船上打捞清理,夕阳的光辉洒进池塘,为满池的泥泞污浊添了一分色彩。
冷香和暖玉跟在后面见小姐一言不发,似乎情绪还有些低落,她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先前还好好的,看了半日的书就这样了,不敢多问,只得低着头默默跟着。
好在,世安苑就在前面不远了,进了垂花门,就有丫鬟进去禀告四小姐来了,到了正堂,守在门口的丫鬟掀开厚厚的帘子让她们进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冷香帮她脱了披风,上首坐着的薛氏满脸笑意地让她坐到身边来,丫鬟立时上来了热茶和点心。
“饿了吧?少吃一点点心垫垫,待你爹和哥哥嫂嫂到了就可以摆饭了。”目光放在她身上,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又夸不愧是她女儿,就是花容月貌。
林轻烟下午吃了许多点心,这会儿还想留着肚子吃晚饭呢,别的不说,府里的厨子手艺真的不错,饭菜都挺好吃,她想看看晚饭还有什么大餐。
“娘,今儿有什么菜色呀。”她只端着茶喝了两口,没去碰点心,好奇询问。
薛氏先是宠溺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就想到女儿怕是许久都没吃过好的了,以前她可从来不关心吃什么。
她心里酸楚,面上不露:“今日我们一家团聚,当然得让厨房那边安排丰盛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烟儿,你若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现在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