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清楚。”保镖说道:“这家伙出枪快的要命,就像闪电一样,打完就跑。我们分头追了好一阵都没追上。”
丁世村听完这话和伍立群对望了一眼,俩人在那血迹跟前沉默了好一阵。
良久,丁世村才问道:“立群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那还用问吗?”伍立群说道:“先封锁整个区域,然后挨个排查呀!”
丁世村摇了摇头说道:“太晚了,如果你是刺客,会在杀完人之后还躲在老地方吗?”
伍立群听了这话也没辙了,他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但丁世村的说法也是对的。没有人会那么傻,行刺后还在案发现场附近等着被捉。
“那你说怎么办?”伍立群问丁世村。
“先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保镖再说吧!”
当丁世村和伍立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去医院找受伤的那个保镖,保镖却被打了镇定剂,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去找当时追,捕刺客的那支日军小队,却被告知仍旧在追,捕中。俩人一时没了主意,只有先回办公室等消息。
谁知丁世村一回办公室脑袋就特然疼得不行,就像抽筋似的,一阵一阵地疼。丁世村觉得这是今天薛奎遇刺的案子给闹的,这两天神经高度紧张,再不放松放松恐怕真要憋出毛病了。
丁世村想找沈萍,两人大概一周没见面了。他抓起电话,想了想却又放下。现在这个时候找沈萍恐怕不合时宜,但是见不着沈萍他的心里却好像猫抓似的。
丁世村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当电话那边传来沈萍的声音的时候,丁世村的心马上舒服多了。
“世村?这几天侬上哪里去了?”沈萍轻声问道,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无限嗔怪。
“这几天忙得要命,你要没事的话过几天陪我出来走走吧!”丁世村说完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
俩人在电话里呢喃了一会儿,当沈萍放下电话以后,丁世村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留声机,放了一张周旋的唱片在上面,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惬意地听了起来。
就在丁世村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听歌的时候,伍立群却走了进来。
伍立群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呦?世村兄好兴致啊!听起四季歌来了?”
丁世村这才想起来唱片还在转,赶紧上前把它关了,说道:“哪里哪里,立群兄有什么事?”
伍立群来回踱了几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我在想,老头子死了,他要是出殡的话,咱们是不是按规矩也得去送殡?”
丁世村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咱们的拜师帖自从来了七十六号以后就被他送回来了,可以不用去了吧?”
伍立群皱着眉头说道:“话是这样说,但……”
“立群兄有难处?”
“拜师帖是送回来了,但青帮的弟子薄里还是有咱们的名字的,要是咱们不去,传出去恐怕不好。”伍立群说道:“再说了,老头子虽然死了,但胡金福不是还在嘛!咱们以前入青帮的事他都一清二楚,这个人思想又守旧,我就怕他来叫咱们。”
“对啊!”丁世村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怎么还把胡金福给忘了呢?”
胡金福是地位仅次于薛奎的青帮第二号人物,日本人占领上海后请黄金荣和杜月笙等青帮大亨担当伪上海市的要职,都被他们谢绝了。但是胡金福却跟着老头子薛奎披红挂彩地当了起来。论辈分,他在薛奎之后,是“悟”字辈的人物;论名声,丁世村和伍立群都是干隐蔽工作的,在江湖上里是名不见经传,胡金福却是响当当的薛奎大弟子,十里洋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丁世村和伍立群早年在青帮拜师的事只要薛奎和胡金福不说,那么谁都别想知道。薛奎死了,这下该胡金福出头了。
“那立群兄有何高见?”丁世村问道。
伍立群坐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哦?此话怎讲?”丁世村也坐了下来。
伍立群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说道:“你想想,从徐重霄刺杀汪先生,到今天这个刺客刺杀老头子,我觉得这绝不是偶然,这其中必有联系。咱们若是出现在老头子的送殡仪式上,这样的公众场合难免有所疏漏,说不定下一个遇刺的就是你我其中的一个。”
“立群兄言之有理,也许下次就是别人给咱们送殡了。”丁世村向后靠去,他很讨厌烟味儿。
俩人说到这里一时沉默不语,空气里只有浓烈的烟草味在弥漫。